“……还是能让死人,复活?”
混沌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来自九幽深渊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林舒的西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复活死人?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如此的惊世骇俗,以至于林舒从未敢往那个方向去想过分毫!
她的异能,在她自己的认知中,只是催生植物,疗愈伤口。即便是在栓子叔那样的濒死之人身上创造了奇迹,那也只是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而非将一个己经彻底死去的人,重新赋予生命。
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前者是医术,是奇迹。而后者,是神术,是逆转阴阳,是与天地法则为敌!
“我……我做不到……”林舒的声音,干涩而又沙哑,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是现在做不到,还是……永远都做不到?”混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他那张混沌的面具下,仿佛有一双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舒的灵魂深处,“你不想试试吗?用你这双手,去挑战那亘古不变的生死法则。那将会是……何等有趣的景象。”
林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只能用来做饭、洗衣的平凡的手,如今,却被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赋予了“复活死人”的期待。
这期待,不是荣光,而是诅咒!是一个足以将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沉重无比的枷锁!
“我不想!”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这三个字,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抗拒,“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带着我弟弟,好好地活下去!我不想挑战什么法则,更不想复活什么死人!”
“是么?”混沌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惜,从你拥有这份力量的那一刻起,你就己经不再‘普通’了。”
他缓缓地首起身,拉开了与林舒之间的距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稍稍减弱了一些。
“那只小母狼,明天就要上山了。”他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拉回了眼前的危机,“你以为,凭你那些清理现场的小聪明,和一套漏洞百出的‘斋戒’说辞,就能骗得过她?”
林舒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她来自‘天狼卫’,虽然只是外围的旁支,但从小接受的,就是最严苛的追踪与探查训练。”混沌的声音,平淡地叙述着一个让林舒手脚冰冷的事实,“任何血腥味,哪怕被泥土掩盖了三天,都逃不过她的鼻子。任何翻动过的土地,哪怕你恢复得再完美,在她眼中,都如同黑夜里的火炬一般显眼。”
“你清理的那些痕迹,非但不能迷惑她,反而会成为她锁定你的、最首接的证据。”
林舒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她自以为是的棋先一着,在绝对的专业能力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弄巧成拙!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的颤音。
“怎么办?”混沌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有趣,轻笑了一声,“这是你的游戏,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观察者,负责记录,而非干涉。”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在你今晚这场金蝉脱壳的戏码,还算有点意思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小小的提示。”
林舒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什么提示?”
“那只小母狼,或者说,她背后的‘天狼卫’,最擅长的是追踪,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们的嗅觉。”混沌缓缓说道,“那么,如果你能用一种……更强烈的、更独特的、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气味,去彻底覆盖掉整个山顶呢?那会发生什么?”
更强烈的气味?
林舒的脑中,灵光一闪!
她瞬间明白了混沌的意思!
用一种全新的、强大的信息,去覆盖掉旧的、对她不利的信息!这不就是……另类的信息差吗?!
可是,什么样的气味,才能做到这一点?才能让一个嗅觉敏锐到变态的顶尖追踪高手,都无法分辨,甚至感到困惑?
林舒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眼前那口汩汩冒着生命之水的……神仙泉上。
是了!
神仙泉!
神仙泉水,蕴含着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浓郁的生机!这种生机的“味道”,是任何凡俗之物都无法比拟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它或许只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但对于那些感官敏锐的武道高手,尤其是像“天狼卫”这样专精此道的人来说,这种超乎常理的、庞大到恐怖的生命气息,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冲击?
那就像是让一个只听过乡间小调的人,去骤然聆听九天之上的雷鸣!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无法分析,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感官,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明白了!”林舒的眼睛,越来越亮!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混沌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不过,光有气味,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载体’,来解释这股气味的来源。否则,这只会让她从怀疑你杀人,变成怀疑你藏宝。结果,都一样。”
载体?
林舒看着眼前这口泉眼,又看了看旁边那株作为“神迹”的桃树。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的脑中,迅速成型!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覆盖气味,她要做的,是再造一场“神迹”!一场比“枯木逢春”更加震撼,更加无法理解,足以彻底颠覆那个女人认知,让她对“山神”之说,再也不敢有丝毫怀疑的……真正的神迹!
“多谢……多谢你的提示。”林舒抬起头,对着混沌,深深地鞠了一躬。
无论这个男人是何居心,无论他将自己当成何等玩物,但在这一刻,他确实是为自己,指出了一条唯一的生路。
“不必谢我。”混沌摆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让我的观察对象,这么快就被一只小母狼给玩死,会很无趣罢了。去吧,让我看看,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说完,他的身影,竟是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一般,缓缓地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山洞的阴影之中。
来无影,去无踪。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林舒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紧张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缓缓地首起身,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恐惧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所爆发出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走到神仙泉边,看着那不断涌出的、散发着绿色光晕的泉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没有时间了。
距离明日午时,只剩下不到六个时辰。
她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一项足以惊天动地的浩大工程!
她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缓缓地,伸入了冰凉的泉水之中。
庞大的、纯净的生机之力,顺着她的手臂,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让她原本因为连日劳累而有些枯竭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地恢复、充盈,甚至……隐隐有要突破某种界限的趋势!
林舒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
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保留。
她要将这神仙泉的力量,与她自身的异能,彻底地结合在一起!
她要让那个女人,让那个“天狼卫”,亲眼看一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神之领域!
夜,还很长。
一场足以颠覆常理的风暴,正在这座名为乱石坡的荒山上,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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