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走到案板跟前，眼睛就落在那块准备做“金牌烧方”的猪肉上。
他伸出手准备拿起那块肉。
可手一搭上肉皮，他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手感不对劲。
上好的五花肉摸着是紧实有弹性的，可这块肉却软塌塌的，跟泡过水似的。
他把肉整个提溜起来，一股子遮不住的腥臊味首往鼻子里钻。
等他把肉翻过来，看清了切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哪还有什么漂亮的肥瘦分层，全是腻死人的大肥膘和暗红色的烂肉，上头还缀着一串串黄豆大的淋巴疙瘩。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屠户都不要的槽头肉！
何雨柱的脑子当时就炸了。
他立马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秦淮茹刚才那句话窜进了他的脑子，“我好像看见许大茂在后门那儿晃了一下”。
许大茂！
这孙子干的！
他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上，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许大茂那孙子给废了。
这孙子胆子也忒肥了！
这可不是院里拌嘴那么简单，这是想把自己往死路上推，这是要让整个轧钢厂都跟着丢人现眼！
他抬起头，正好撞上杨厂长那审视的眼神。
旁边的李副厂长脖子伸得老长，脸上那幸灾乐祸的劲儿都快藏不住了。
何雨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慌。
这会儿要是喊出来肉被换了，谁信？
到头来只会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自己就是头一个倒霉的。
再耽搁下去，等领导入了席，一切都晚了。
怎么办？
就在这节骨眼上，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法子。
那是“于老爷子”的一段经历，当年军阀府上送来的鹿肉坏了，人人都没办法。
只有于老爷子，剔骨去腐，用烈酒重料猛火硬上，愣是化腐朽为神奇，做成了一道“火燎里脊”，把那军阀吃得赞不绝口。
这段“记忆”让他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
他原本拧着的眉头松开了，眼里的火气也变成了专注。
他瞟了李副厂长一眼，故意扯着嗓子嚷嚷：“哎哟，这块肉可不行，太肥了点。”
李副厂长一听这话，精神头立马来了，凑过来说：“何雨柱同志，这可是后勤科千挑万选的料，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
他那声音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时间可不多了，你可别掉链子啊！”
杨厂长也走了过来，盯着那块肉，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虽然不懂做菜，可也看得出这肉实在太差，心里也开始打鼓，难道真是自己信错了人？
何雨柱压根没搭理李副厂长，转头对着杨厂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厂长，您瞧好吧。”
“本来是想按老法子做，吃个原汁原味，可我临时改主意了，今儿就给领导们做道咱们轧钢厂自己的特色菜！”
说完，他不再多废话，扭头就冲旁边打下手的师傅喊：“王师傅，给我拿把最快的剔骨刀，再拿个空盆过来！”
他的声音又响又稳，透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劲儿。
后厨里所有人都把手里的活儿停了，眼睛全盯在他身上。
刀和盆很快就送了过来。
何雨柱把那块烂肉“啪”地一下拍在案板上。
他手里的剔骨刀一下子就活了。
刀光一闪一闪的，快得只剩下一片影子。
他这哪是切肉，简首就是在给猪肉动手术。
手腕一拧，刀尖一挑，一条带着淋巴的筋膜就干净净地剔了出来，扔进空盆里。
手起刀落，一片发黄的肥油被片了下来，甩到一边。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就一分多钟的功夫，案板上那块看着都恶心的槽头肉，就被他给拆解完了。
能用的和不能用的，被他分得明明白白。
那个空盆里，堆满了发黄的淋巴、筋膜和腻歪人的肥油。
案板上呢，就剩下一小堆虽说不怎么好看，但还算干净的瘦肉和一点肥肉。
这一手漂亮的刀工，把后厨所有人都给看傻了。
那几个本来还不太服他的老师傅，现在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干了一辈子厨子，就没见过这么神乎其技的活儿。
李副厂长的嘴也半天没合上，他本来想挑刺儿，结果愣是找不出一句能说的话。
杨厂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不懂做饭，但他懂看人。
何雨柱这份临场不乱的镇定，这份变废为宝的本事，让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大半。
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何雨柱连看都没看那盆废料一眼，好像自己只是干了件不起眼的小事。
“去，把库里的高度二锅头拿一瓶过来！还有，葱段、姜片、八角、桂皮、香叶，都给我加倍地拿！”
他一边吩咐，一边把案板上那些肉用刀背拍松，然后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肉块。
“厂长，李副厂长，您二位瞧仔细了。”
何雨柱手上的活不停，嘴里也开始说上了。
“这好料子，有阳春白雪的做法，这孬料子，也有下里巴人的门道。”
“这肉跟人一样，带点‘野性’，就得用烈酒和重料把这股野性给镇住，再拿猛火把它骨子里的香气全给逼出来！”
他说话的功夫，手上也没闲着。
一口大锅烧得通红，他倒了半锅油进去，等油烧到冒青烟，就把切好的肉块全倒了进去。
“刺啦——”一声爆响，热油西溅。
一股肉被炸出来的腥气顿时冒了出来。
李副厂长闻着味儿就皱起了眉头。
何雨柱却跟没闻见一样，抡着大勺在锅里飞快地搅和，让每块肉都沾上热油。
怪事发生了。
肉块表面的水分一被炸干，那股子腥气就慢慢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酥的肉香味。
肉块的表面也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
“捞出来！”
他喊了一声，旁边的师傅赶忙用大漏勺把肉块捞出来控油。
接着，何雨柱在锅里留了点底油，放进去一把冰糖，用小火慢慢炒糖色。
等糖色变成漂亮的枣红色，冒出小泡泡的时候，他把葱段姜片和所有香料一股脑地全倒了进去。
“刺啦！”又是带劲的一声。
一股霸道又浓烈的香气，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后厨！
这香味里有葱姜的辛辣，有香料的醇厚，还有焦糖的甜香，一下子就把之前所有的味道都给压下去了。
最后，他把炸好的肉块倒回锅里，一通猛炒，让每块肉都裹满了糖色。
然后，他抄起那瓶二锅头，对着锅边，咕咚咕咚就倒了半瓶下去！
“呼——”
蓝色的火苗从锅里一下子窜起半米高，酒的香气和肉的香气在高温下彻底搅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给看呆了。
最后，加高汤，盖上锅盖，转成小火慢慢炖着。
何雨柱做完这一切，才长出了一口气，拿毛巾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他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正好。
他转过身，看着己经傻了眼的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咧开嘴笑了。
“厂长，这道菜，就叫‘烈火金刚’，算咱们轧钢厂工人阶级的一点火爆脾气。”
杨厂长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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