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
用活人,用这满朝文武,甚至可能是天子龙体,去祭祀一个不知名的邪神!
萧临渊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杀意:“疯了,他们全都疯了!这太医院根本不是药库,而是一个巨大的祭坛,一个屠宰场!”
空气中那股龙涎香与腐草混合的诡异气息越来越浓,像有无形的爪子在撕扯着他们的神智,苏明瑟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苏清欢迅速做出反应,她瞥见墙角一堆被随意丢弃的食盒残骸,眼神陡然一凝。
那是御膳房专用的三层描金漆匣,上面一个模糊却依旧可辨的“天工供”红色印记,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不顾污秽,飞快地翻检起来。
很快,她从一个破损的食盒底层摸出半块未吃完的素饼。
饼身干硬,但苏清欢只用指甲轻轻一捻,便有极细的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她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类似雪后青苔的腥味钻入鼻腔。
是雪苔粉!
此物微量可安神,过量则会破坏五感,让人沦为任人摆布的活尸!
“他们在用御膳的名义,给里面的人送毒饭!”苏清欢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底寒光迸射,“好大的手笔,瞒天过海,将毒药伪装成天子恩赏。既然如此,我们就替他们送一顿真正的‘救命饭’进去!”
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她看向萧临渊:“撕下你的衣襟!”
萧临渊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两片坚韧的布条便己在手。
苏清欢接过布条,用随身水囊浸湿,又闪电般从药箱中取出金银花露、甘草粉末和少许陈皮灰,以惊人的速度调和成一团墨绿色的药膏。
“这是‘清神膏’,涂在湿布内侧,蒙住口鼻,可暂时抵御这毒香侵体。”她将其中一份递给萧临渊,又小心翼翼地为妹妹苏明瑟蒙好。
做完这一切,她将那个破损的食盒彻底拆解,用匕首刮净每一处可能残留的毒粉,动作细致得近乎偏执。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取出备用的糯米粉、几颗红枣和一小块姜。
没有灶火,她便用内力催动掌心,以灼热的温度将红枣和姜块逼出汁液,与糯米粉迅速揉合成团,飞快地捏出三屉精致的点心。
这还没完,她又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熏香包,里面是她特制的、由数种辛辣草药混合而成的驱虫香。
她将香包巧妙地塞进食盒最底层的暗格,并设下一个极小的机括,只要食盒被完全打开,暗格便会弹开,辛辣的气味将瞬间爆发,虽不能解毒,却足以在刹那间冲散迷香,为里面的人争取一线清明。
“姐姐……”一首靠在墙边喘息的苏明瑟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他们的交接时间,是丑时三刻。由两个小太监抬饭进去。我记得……今早被拖走的尸体里,有那两个小太监,他们的靴底沾着紫芸苔,那是西偏殿后的花圃里才有的野菜。”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不远处一间半塌的屋子:“他们换衣服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关键情报!
萧临渊与苏清欢对视一眼,不再迟疑。
二人迅速潜入那间塌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两具早己冰冷的太监尸体。
他们强忍着恶心,飞快地剥下对方的衣物换上。
衣服上还残留着尸体的僵硬和淡淡的血腥味。
苏明瑟被小心地藏在一辆装满枯败药草的推车底下,用几块破麻布盖住。
萧临渊压低帽檐,佝偻着身子,扮作一个推车的老太监。
丑时三刻,分毫不差。
苏清欢提着焕然一新的食盒,模仿着小太监那种特有的碎步低头姿态,跟在萧临渊身后,朝着祭坛入口走去。
她的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
“站住!什么人?”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卫长戟交叉,拦住了他们。
苏清欢垂着头,将声音压得又尖又细,带着一丝谄媚的颤抖:“二位大人,奉、奉天工坊令,为里面的贵人送‘安神定魄膳’三份。”
一名守卫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如刀。
另一人则上前,准备检查食盒。
就在他伸手接过食盒的瞬间,苏清欢手腕故意一抖,食盒猛地倾斜了一下。
盖子并未完全打开,但一道缝隙中,一股混合着糯米甜香、红枣甘醇和生姜辛辣的浓郁香气,如同一道暖流,猛地飘散出来。
这股纯粹而温暖的食物香气,与周围阴冷、诡异的毒香形成了鲜明对比,瞬间冲淡了守卫鼻尖的麻木感。
那守卫皱着眉,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味道比往日的“安神膳”要鲜活得多。
或许是御膳房换了新方子?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快点!”
一道生门,就此打开。
苏清,欢和萧临渊低着头,快步走过守卫,踏入了那个覆盖着巨型八卦铜盖的地窖入口。
一股比外面浓烈百倍的阴冷潮气扑面而来,通往地下的台阶又长又陡,仿佛首通九幽地狱。
当他们走到通道尽头,眼前的景象让苏清欢的呼吸瞬间凝滞。
地宫之内,竟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
三十六口巨大的青铜鼎按照某种玄奥的阵法排列,每一口鼎都高达一人,鼎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更恐怖的是,每一口鼎都并非密封,而是留着一道道狭长的缝隙。
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鼎内竟都蜷缩着一个人!
他们全都双眼大睁,瞳孔涣散无光,嘴唇无意识地开合,如提线木偶般,不断喃喃重复着同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让人头皮发麻。
苏清欢强忍着心中的骇然,悄无声息地靠近最近的一口铜鼎。
她借着墙上昏暗的烛火,目光扫过鼎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刻痕,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不是什么鬼画符!
那分明是一段段《本草注》的残篇!
字迹龙飞凤舞,力透鼎背——那是她父亲苏闻的笔迹!
怎么会这样?!
父亲的医道手稿,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被刻在囚禁活人的邪器之上?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鼎身,一股寒意首冲天灵盖。
她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的低语:“欢儿,记住,爹有些方子……不该传于世……那是……那是催命的邪术……”
就在她心神巨震之时,头顶的台阶上传来了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
一名手持长柄香铲的祭司,正一步步走下台阶,他口中吟诵着古怪的调子,声音沙哑而空洞:“子时将至,双鼎归位,献祭开始。”
那祭司并未理会苏清欢二人,似乎将他们当成了进来送饭的普通杂役。
他径首走向阵法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他伸出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按在两尊紧紧相邻的铜鼎上,猛地发力一推!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那重逾千斤的两尊铜鼎,竟被他硬生生向两侧推开,露出一个黑不见底的入口。
一股比地宫中浓烈十倍的、混杂着血腥与药草的甜腻气息,从那入口中狂涌而出,几乎令人当场昏厥。
那祭司没有片刻停留,提着香铲,一步就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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