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信的余波没完全散。苏小小签合作合同时，能察觉合作方负责人眼神里的犹豫；行业酒会里，总有不熟悉的人绕着她窃窃私语，目光带着探究。这些压力像细密的蛛网，缠得她连翻文件时，指尖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明明公司营收稳增，顾夜的新歌还在榜，可外界那些没散的流言，还是让她累得慌。
顾夜把她的倦色看在眼里。周五下午，苏小小正对着一份品牌合作预案皱眉，他首接推门进来，伸手就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抓起她的包往她手里一塞：“跟我走。”
“我还没看完……”苏小小话没说完，就被他塞进了副驾。顾夜系安全带时侧过脸，午后阳光落在他下颌线，语气不容拒绝：“看完再走，你就要把自己熬垮了。”
车子最终停在老巷深处，一家挂着“时光音符”木牌的乐器行前。招牌漆皮褪了色，推开门时风铃声清脆，松香混着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头发花白的陈伯抬眼，看到顾夜就笑了：“小夜来啦？还带了姑娘？”
“陈伯。”顾夜难得露出温和的笑，牵起苏小小的手，“带她来逛逛。”
他熟得像在自己家，指着墙上泛黄的海报：“这是陈伯年轻时的乐队，当年在本地火得要抢票。”又拿起墙角一把木吉他，指尖拨了下琴弦，音色温润：“我第一首原创，就是用它试的旋律，当时总在这儿蹭陈伯的琴房。”
苏小小跟着他走，看他摸过每一件乐器时的专注——指尖拂过小提琴弦时会轻顿，拿起老唱片时会吹掉灰尘，眼神里没有舞台上的锋芒，只有对音乐的柔软。那些缠绕心头的疲惫，好像跟着他的声音、跟着这满室的旋律，一点点松了。
“试试这个。”顾夜把她带到一架立式钢琴前，琴盖磨得发亮，黑白键泛着温润的光。苏小小连忙摆手：“我只会小时候的练习曲，早忘了。”
“我教你。”顾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绕到她身后，双臂从她身侧穿过，指尖轻轻覆在她手背上。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苏小小瞬间僵住，心跳又乱了。
“放松。”他的声音贴着耳边，带着磁性的蛊惑，指尖按下琴键，一段熟悉的旋律淌出来——是他曾在深夜首播间哼过的蓝调，没了吉他的沧桑，多了钢琴的清澈。“跟着我，慢慢来。”
苏小小的手指很笨，按错音时会慌得缩手，顾夜就用指腹裹着她的指尖，重新按回正确的键位。阳光透过橱窗落在琴键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飘，老旧电风扇吱呀转着，风里全是时光的暖意。她渐渐忘了音准，忘了外界的纷扰，只跟着他的节奏，让生涩的音符慢慢连成曲。
一曲终了，苏小小舒了口气，转头看他，眼底带着轻松的笑：“好像……没那么难听？”
“苏总天赋高。”顾夜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笑意。离开时，陈伯送他们到门口，笑着跟顾夜说：“下次来，我把新收的那把民谣琴给小姑娘试试。”
坐回车里，苏小小摸着锁骨间的声波项链，忽然懂了——顾夜没说一句“别累了”，却用他最熟悉的音乐，给了她一个避风港。“谢谢。”她轻声说，目光落在他侧脸上。顾夜没回头，只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力道安稳。
可平静没撑过三天。颁奖礼前三天，某八卦论坛突然曝出匿名帖，标题扎眼：【深扒Ethan黑历史！成名前卷地下钱庄，疑似有暴力倾向！】
帖子里写得有模有样，说顾夜早年缺钱，跟地下钱庄有纠纷，还附了几张模糊的黑白监控截图——图中男子身形像顾夜，正跟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推搡。发帖人还暗示，顾夜性格暴躁，私下常与人起冲突，连《破茧》都可能是枪手写的。
帖子瞬间被营销号转发，#Ethan黑料# #顾夜地下钱庄# 冲上热搜，评论区炸了。之前因《破茧》路转粉的网友开始动摇，“原来这么渣”“封杀吧”的骂声铺天盖地。颁奖礼官方也被施压，有小道消息说，评委会要重新评估他的获奖资格——谁都懂，这是韩东峻的致命一击，要在顾夜事业上升时，把他拽下来。
夏晴在办公室摔了杯子，红着眼眶召集公关组：“立刻发声明！找律师！查发帖人的IP，挖到底！”苏小小看着屏幕上的恶评，心疼得发紧——她比谁都清楚，顾夜成名前靠跑Livehouse赚钱，连饭都快吃不上时，也没碰过地下钱庄，那些截图一看就是合成的。
她立刻拨通顾夜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喂。”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没半点波澜。
“顾夜，你看到那些……”苏小小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看到了。”顾夜打断她，只说两个字，“假的。”
简单两个字，却像定海神针，让苏小小的恐慌消了大半。“我知道是假的！我是担心你……”
“我没事。”顾夜的声音软了些，“别担心，交给夏晴。你别去看评论，好不好？”
都这时候了，他还在怕她被恶语影响。苏小小眼眶一红，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颁奖礼，我陪你一起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带着暖意：“好，一起去。”
挂了电话，苏小小立刻切换回“苏总”模式。她联系相熟的媒体朋友，摸清舆论动向；跟夏晴的公关组一起核对声明措辞，既要强硬反驳，又不落入“被激怒自乱阵脚”的圈套；她还翻出顾夜早年跑场的演出记录、跟Livehouse老板的聊天记录，整理成证据，以备后续反击。
她知道，顾夜要的不是“别难过”的安慰，是跟他一起扛的底气。
晚上，苏小小拎着食盒去了顾夜的公寓。开门时，他穿着灰色家居服，头发乱乱的，眼底有红血丝，却还强撑着精神。公寓没开大灯，只有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音响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是他平复心绪的方式。
“你怎么来了？”顾夜有些意外，眼神却瞬间软了。
“来陪你。”苏小小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是他爱吃的番茄牛腩和清炒时蔬，“热了就能吃。”
顾夜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小小。”
“嗯？”
“有你在，真好。”
苏小小转过身，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疲惫的孩子：“都会过去的。颁奖礼，我们一起去；以后的风雨，我们也一起扛。”
窗外霓虹闪烁，热搜上的骂声还在涨，可公寓里的光很暖，两人相拥的体温，比任何铠甲都坚固。
音乐能疗愈疲惫，而真心的守护，才是抵御所有恶意的光——他们都懂，这场破茧前的最后一场风暴，只要彼此在，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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