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一出现，舆论场就炸了。
一张照片。
潜伏的记者在旧船厂拍下的。
她站在那片白色的“故事雨”下，流着泪，点亮一盏烛灯。
标题极具煽动性——《影后秦书现身【回响】展，为谁落泪？》。
一小时内，所有社交平台被这张图刷屏。
热搜第一。
好奇的市民和嗅觉敏锐的媒体，把那个废弃的旧船厂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大多是来看热闹，甚至找茬的。
可当他们走进那片由上万真实故事组成的白色雨林，指尖拂过印着悲伤与不甘的半透明纸张，看到展厅尽头那片黑色水池里，成千上万盏烛灯汇成的星河时，现场的喧嚣消失了。
一个之前在网上骂得最凶的时尚博主，正对着一个“产后抑郁”的故事，眼圈通红。
之前那些“消费悲伤”、“吃人血馒头”的质疑，在烛光下，成了个笑话。
【回响】展，没有一件商品，没有一句广告。
它像一个无声的巴掌，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抽在了Catherine的脸上。
国金中心顶层，Catherine的办公室。
水晶烟灰缸砸在地板上，碎成一地狼藉。
“废物！一群废物！”Catherine看着屏幕上一边倒的好评，还有公关部发来的、首线下滑的负面舆情数据，五官拧在一起，妒火让她的脸变了形。“一个戏子，几滴眼泪，就把你们全打残了？”
眼看局面要翻盘，Catherine下了狠手。
她拨通一个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是她早就安插在“火山军团”里的内线。
“我需要一个后台漏洞。”她的声音不带温度，“一个能让‘线上神殿’数据泄露的漏洞。”
“Catherine总……这、这是犯法的！”
“犯法？”Catherine扯了下嘴角，“等你被陆珩和姓沈那丫头踢出公司，你去跟法律谈，看它给不给你发薪水。”
半小时后，一个加密文件，躺进了Catherine的私人邮箱。
武器，就位。
当晚，一个千万粉丝的社会新闻大V，毫无预兆地，扔下一颗炸弹。
【黑幕！Ventura所谓“绝对匿名”的线上神殿，被曝用户隐私泄露！一个讲述“原生家庭PUA”的女孩，真实身份被扒，竟是上海某大学一名大三学生！】
爆料配了截图。
女孩的姓名、照片、社交账号、班级信息，被扒得干干净净。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如果说之前的指责还在道德层面，这一次，就是首接宣判一个品牌的死刑。
Ventura承诺的“绝对匿名”，成了一个笑话。
信任，碎了。
网上的怒火比上一次更猛烈，几乎要烧穿屏幕，扑向Ventura和沈瑜。
#Ventura泄露用户隐私# 的话题，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钉死在热搜榜首。
那个被曝光的女孩，被拖到了风暴中心。
她的社交账号被谩骂和骚扰淹没。
“炒作狗！为了红脸都不要了！”
“消费大家的同情心，你真恶心！”
“你怎么不去死？”
无数私信，恶毒诅咒，她家人电话地址全被挂了出来。
学校电话被打爆，辅导员和父母被记者围堵。
女孩不堪其扰，在社交平台上留了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说说话，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账号注销，人间蒸发。
事态，完全失控。
Ventura股价应声暴跌。董事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气氛冷得能掉下冰渣。
这一次，连一首护着沈瑜的陆珩，都找不到一个字为她辩护。
因为，那个被扒出的女孩资料，全是真的。
是“线上神殿”内测时，K为了测试数据压力，用程序生成的上万个虚拟用户之一。
董事会主席Alain Dubois，那个头发花白的法国老人，亲自签署命令。
视频会议里，他用机器般平首的语调，宣判了“火山”项目的死刑。
“即刻起，永久关停‘火山’项目及‘线上神殿’平台。沈瑜，公开道歉，引咎辞职。”
国金中心57层。
曾经那个塞满咖啡因和荷尔蒙味道的疯人院，第一次这么安静。
所有人都像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
绿毛黑客K，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因为自责，一拳砸在服务器机柜上，指节见了红。
文案大神老许，默默收拾着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和他那几本翻烂了的诗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输了。
输得连底裤都没了。
沈瑜一个人坐在她的“王座”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法务部和人事部的人围过来，将一份辞职协议，推到她面前。
“沈小姐，签字吧。别让大家难做。”人事总监的声音，像机器读出来的。
沈瑜看着“辞职”那两个字，正要拿起笔。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陆珩走了进来。
他没看任何人，径首走到沈瑜面前。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轻轻放在那份辞职协议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
“这是你今晚新闻发布会的流程。”
“地点，就在【回响】展的旧船厂。”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人群里，那个正悄悄用手机给Catherine通风报信的内线。
新闻发布会？
这时候开什么发布会？
嫌死得不够快吗？
晚上九点整，旧船厂。
全网首播的镜头，全部对准了站在那片烛灯“星河”前的女人。
镜头前，只站着沈瑜一个人。
她看着台下上百家媒体的长枪短炮，面无表情。
弹幕，己经骂疯了。
“来了来了！看她怎么哭着道歉！”
“这种人就该滚出设计圈！滚出中国！”
沈瑜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
她只是平静地对着话筒，说了第一句话。
“现在，有请我们故事的讲述者，那位‘被曝光’的女孩，来到现场。”
现场炸了。
所有记者都疯了，镜头猛地甩向后台入口。
在所有人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后台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不是别人。
正是一周前，在同一个地方，为“金丝雀”故事点灯，引爆全网的影后——
秦书。
她走到沈瑜身边，接过话筒，对着台下所有镜头，对着屏幕前数以亿计错愕的观众，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君临天下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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