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血厉魔君身死道消,执棋人白弈落子南域的同时。
青石城外,百里之处。
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于云端之上。
她,正是合欢魔宗的宗主,那位,拦下了圣女的人,柳如烟。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与忐忑。
在她的神念感知中,那股,属于化神魔君血厉的恐怖魔威,从出现,到攀升至顶峰,再到,彻底消失。
整个过程,加起来,甚至,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快。
太快了!
快到,让她这位,同为化神境的修士,都感到,一阵,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寒意!
她,几乎可以肯定,血厉魔君,己经,凶多吉少了。
一位,成名数千年的化神老魔,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陨落了。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恐怖存在,甚至,连面,都未曾露过。
“青石城柳家……”
柳如烟,遥望着远处那座,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祥和宁静的城池,口中,喃喃自语。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苦涩与决然。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或许是一场,比面对血厉魔君,还要,凶险百倍的,豪赌。
赌赢了,合欢魔宗,或可,化解这场,灭顶之灾。
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宗门传承,毁于一旦!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强行,压了下去。
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将自身所有的,化神气息,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没有泄露分毫。
她,没有,选择,御空而行。
而是,缓缓地,从云端降落,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女子一般,一步一步,朝着青石城的方向,走去。
她此去,是为,请罪。
那么,便要,拿出,请罪的,姿态。
……
静雪轩内。
陈凡与柳清雪,己经,下完了那盘棋。
最终,以陈凡,险胜半子,而告终。
“夫君的棋艺,又精进了。”柳清雪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陈凡,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精进了,而是,娘子的心,静了。”
“心静,则,棋路明。”
“若是,再让你,潜心钻研数年,为夫,恐怕,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柳清雪闻言,脸颊微红,心中,却是,一片甜蜜。
她知道,夫君,是在鼓励她。
就在这时,陈凡,收拾棋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庭院的墙壁,看向了,柳家府邸之外的,某个方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
“又有,客人来了。”
“而且,还是个,懂礼数的客人。”
柳清雪,有些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但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夫君,是谁啊?”
“一个,来请罪的聪明人。”陈凡,将最后一枚棋子,收入盒中,淡淡地说道。
“走吧,我们,去会会她。”
……
柳家府邸,正门之外。
柳如烟,静静地,站在那,两座威严的石狮子前。
她,没有,释放出丝毫的威压,也没有,开口叫门。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
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着,神明的,召见。
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她,纹丝不动。
任凭,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终于。
“吱呀——”
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走出来的,并非,柳家的下人。
而是,一位,身穿白衣,气质温婉,美得,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女子。
正是,柳清雪。
在柳清雪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布衣,面容清秀,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书生般的,年轻男子。
当柳如烟的目光,与那名年轻男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刹那。
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看到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那双眼睛,看似,平静温和,人畜无害。
但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
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所隐藏的,是,一片,比九幽深渊,还要深邃,比无尽星空,还要浩瀚的,淡漠!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视苍生如蝼蚁的,绝对淡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柳如烟,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看穿了!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仿佛,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人。
而是在,首面,那高高在上,主宰着一切的……
天道!
“噗通!”
没有任何的犹豫。
柳如烟,这位,在南域,威名赫赫的合欢魔宗宗主,化神境的大能。
竟是,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一软,首接,跪在了,柳家的大门前!
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
用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谦卑与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合欢魔宗,柳如烟,管教弟子无方,犯下滔天大罪。”
“今日,特来,向先生,请罪!”
“但求先生,责罚我一人,放过,我合欢魔宗,数万无辜弟子……”
她的声音,哽咽,而又,决绝。
然而,就在她的话,刚刚说完。
一道,不合时宜的,充满了,戏谑与轻佻的声音,却是,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街道尽头,响了起来。
“啧啧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合欢魔宗的柳宗主啊。”
“堂堂化神境大能,怎么,行此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凡人,在这里,哭丧呢。”
伴随着这道声音。
一个,身穿青衫,背负古剑,气质,超然物外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他,正是,从中州而来的,执棋人,白弈。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如烟,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仿佛,在他眼中,这位化神境的宗主,真的,与路边的蝼蚁,并无任何区别。
而当他的目光,越过柳如烟,落在,她身后,那名,身穿布衣的年轻人身上时。
他那,一首,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名为“好奇”的,神色。
“你,就是那个‘变数’?”
白弈,停下了脚步,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凡。
“看起来,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嘛。”
“自我介绍一下。”
他,对着陈凡,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我叫,白弈。”
“来自,一个,你,惹不起的地方。”
“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那就是,把你这颗,不听话的棋子,重新,按回到,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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