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长老，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惊骇地，看着上方宝座上，那位，一手缔造了圣地万年辉煌，早己被神化的圣主。
此刻，竟是，脸色煞白，嘴角，还挂着一缕，刺目的金色血迹。
他们，无法想象。
究竟，是怎样的敌人，怎样的力量，才能让这位，如神明般的圣主，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
太玄圣主，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那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恐惧与后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在那道记忆烙印中，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不仅仅是，旁观。
而是，身临其境！
在那一瞬间，他的神念，仿佛，就附着在了，太上长老的身上。
他，亲身体会到了，在那艘幽冥渡船面前，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圣人之力，是何等的，渺小与可笑。
那是一种，完全的，法则层面的，绝对碾压！
就像是，水，无法燃烧。
火，无法冻结。
生命，在死亡面前，除了被吞噬，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毫不怀疑。
如果，当时，站在那艘太玄飞舟上的，是自己。
下场，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甚至，可能会因为，自己圣人的身份，而让那艘船，“吃”得，更尽兴一些。
“山门口……”
他，低声，喃喃自语，重复着那句，让他，胆寒的警告。
一股，彻骨的冰寒，从他的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完全相信。
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绝对有，这个能力！
一念之间，便可，引来冥河。
那么，让那艘，吞噬圣人，如饮水般简单的幽冥渡船，出现在太玄圣地的山门口，又，有何难？
到那时……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下方，那些，依旧，不明所以，甚至，眼中，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战意的长老们。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无知者，无畏。
可他，己经，“知”了。
所以，他，畏了。
“传我谕令。”
终于，他，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疲惫。
“即刻起，将太上长老，及，三十六名天罡弟子的魂灯，撤下。”
“对外宣称，太上长老一行，在外，探索一处上古秘境时，不幸，遭遇时空乱流，全员，失陷。”
“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此事。”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一名，脾气最为火爆，浑身，肌肉虬结，如同铁塔一般的炼体长老，第一个，站了出来，满脸，不可思议地，吼道：
“圣主！不可啊！”
“太上长老，陨落得，不明不白！三十六名宗门最优秀的弟子，尸骨无存！”
“如此，奇耻大辱！我太玄圣地，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请圣主，下令！”
“弟子，愿为先锋，率领‘战神殿’，踏平南域，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以，慰太上长老，在天之灵！”
“请圣主下令！”
他身后，数名，主战派的长老，也齐齐，踏前一步，声若洪钟，战意，冲天！
太玄圣主，看着他们，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悲哀。
耻笑？
如果，只是被耻笑，就能，了结此事。
他，宁愿，让太玄圣地，被天下人，耻笑万年！
因为，那，总好过……
被，灭门！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缓缓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一股，属于圣人的，无上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那几名，叫嚣得最凶的长老，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压下了一座，太古神山！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何，圣主会，对他们，动用圣威！
太玄圣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的话，你们，是没有听清吗？”
他的声音，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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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
“南域，青石城，柳家！”
“列为，我太玄圣地，最高等级的，禁地！”
“圣地之内，任何人，无论身份，无论修为，胆敢，靠近青石城方圆十万里者，杀无赦！”
“胆敢，议论，或，调查此事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此令，由我，亲自监督！”
“谁，有异议？”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死死地，盯着那名，最先站出来的炼体长老！
那名炼体长老，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如坠冰窟！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当他，看到圣主那，前所未有，严肃到，近乎冷酷的眼神时。
他，终于，意识到。
圣主，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在与他们商议。
而是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不可违逆的，铁律！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将，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弟子……遵命。”
“我等……遵命！”
大殿之内，所有的长老，齐齐，躬身下拜。
虽然，他们心中，依旧，充满了，不解与憋屈。
但，圣人的意志，无人，可以违抗。
太玄圣主，见状，这才，缓缓地，收回了威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疲惫。
他，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
“至于玄明……”
他，看了一眼，那个，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口中，还不断，念叨着“船”字的，昔日首座弟子。
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将他，送去‘思过崖’吧。”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探视他。”
“是，圣主。”
很快，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了，太玄圣主，一人。
他，缓缓地，走下宝座，来到了，那扇，可以俯瞰整个圣地的，巨大落地窗前。
他，望着下方，那，云蒸霞蔚，仙气缭绕的，万里山河。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身为圣地之主的，骄傲与自得。
有的，只剩下，一片，化不开的，凝重与后怕。
他，知道。
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会让无数人，感到不解，甚至，会动摇，他在宗门内的威信。
但是，他，别无选择。
因为，只有他，真正“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冰山一角。
那，是足以，颠覆整个修仙界，现有认知体系的，恐怖力量！
在那等存在面前，所谓的圣地，所谓的圣人，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抹去的，笑话。
“太阴仙体……”
他，低声，念出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名字。
他，现在，终于明白。
为何，那等，传说中的体质，会出现在，南域那样的，蛮荒之地。
又为何，会，嫁给一个，“凡人”。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明珠蒙尘。
而是……
真龙，栖于浅滩。
不！
是，神龙，本就，生于，那片，看似浅滩的，无尽深渊！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从今往后……”
“陈姓，柳姓……”
“当为，我太玄圣地，永世，不可提及的，禁忌之名。”
……
与此同时。
青石城，静雪轩内。
陈凡，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一眼，窗外，那，己经，西斜的太阳。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那位圣主，还算，是个聪明人。”
他，能感觉到。
那道，被自己，留在玄明识海中的，神念烙印，己经被触动了。
而，结果，也，如他所料。
对方，选择了，隐忍与退缩。
这，也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毕竟，他，是真的懒得，再跑一趟中州，去别人家的山门口，“放”一次船。
“夫君，在想什么？”
柳清雪，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灵果，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
陈凡，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了口中。
“只是在想，今晚，我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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