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阎王干爹的“售后服务”与凡间第一夜
瑶光离开苏宅，如同鱼儿入了水，尽情徜徉在临安城黄昏的街市上。夕阳的余晖给这座繁华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炊烟袅袅，空气中混合着食物香气、脂粉味和市井特有的烟火气。这与天庭永恒不变的仙气缭绕、地府终年阴冷的氛围截然不同，每一种气味、每一声吆喝，都让她感到无比新奇。
她路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那老匠人手艺精湛，顷刻间便能吹出栩栩如生的孙悟空、猪八戒。瑶光看得有趣，随手摸出一颗从百灵香囊里拿出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珍珠（对她来说只是普通的小玩意儿）递给老匠人：“老伯，这个能换你的糖人吗？”
那老匠人接过珍珠，入手温润，光泽内蕴，他虽不识货，但也知绝非寻常之物，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太贵重了！一个糖人值几个钱？您喜欢，老汉送您便是！”说着，赶紧做了一个最漂亮的凤凰糖人塞到瑶光手里。
瑶光眨眨眼，也不强求，接过糖人，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凡间的糖，也挺甜嘛！”她心想，又觉得这老匠人朴实得可爱。她悄悄用神念扫了一下生死簿上老匠人的名字，福缘平平，但寿数还算康健。她顺手在其“近期运势”上，轻轻拨动了一下，添上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
做完这些，她心满意足地继续闲逛，全然不知身后虚空中，白无常谢必安正捂着嘴偷笑：“老黑，瞧见没？小祖宗这随手施恩的毛病又犯了。不过这次倒是无伤大雅，一个糖人换一场小造化，这老儿有福了。”
黑无常范无救依旧面无表情，但目光却紧紧锁定在瑶光身上，尤其是当她接近人流复杂区域时，他周身的阴气都会微微波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潜在危险。“注意警戒，夜晚将至，城中龙蛇混杂。”
瑶光可没想那么多，她完全沉浸在“人间观察”的乐趣中。她看杂耍艺人吞剑吐火，看得拍手叫好；她听茶馆说书人讲述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她甚至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前驻足，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粉末产生了兴趣，差点想用仙法试试效果，幸好及时想起干爹的约法三章，才悻悻作罢。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沉入西山，天色迅速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店铺也开始打烊。晚风带着凉意吹来，瑶光这才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今晚住哪儿？
身为天庭公主，她出行自有凤辇鸾驾，落脚之处无不是琼楼玉宇，何曾为住宿发过愁？此刻站在逐渐冷清的街头，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凡间的烦恼”。
回天上？那也太没面子了，才下来一天就回去，肯定会被七仙女姐姐们笑话死。去找苏文清？好像也不太合适，他那小破院子，就一间像样的屋子，总不能让他睡书房吧？而且，主动送上门去，多掉价啊！
就在瑶光有点小纠结的时候，她手腕上那个阎王干爹留下的黑色火焰印记，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温热。
“嗯？”瑶光抬起手腕，疑惑地看着那印记。只见印记微微闪烁，一道细微的、带着幽冥气息的神念传入她的脑海，竟是阎王干爹的声音！
“乖宝，玩得可还开心？嘿嘿，干爹猜你肯定没找地方住吧？别慌，干爹早就给你安排好啦！顺着印记感应的方向走，不远处有家‘云来客栈’，干爹己经打点好了，天字一号房，给你留着呢！放心，用的是合理的凡间手段，绝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快去歇着吧，有什么需要，随时通过印记喊干爹！”
瑶光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还是干爹想得周到！这“售后服务”也太到位了！她按照印记的指引，果然在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上，看到了一栋灯火通明、气派不凡的三层木楼，招牌上正是“云来客栈”西个大字。
她迈步走进客栈，柜台后的掌柜原本正在拨算盘，一抬头看见瑶光，眼神微微一愣，随即脸上堆起了极其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恭敬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您可是要住店？小店恰好还剩一间最好的天字一号上房，清静雅致，您看……”
瑶光心里暗笑，干爹办事果然靠谱。她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嗯，就那间吧。”
“好嘞！小姐这边请！”掌柜亲自引路，态度殷勤得让旁边的小二都侧目。天字一号房在客栈顶层，推开雕花木门，里面布置得果然精致典雅，熏香袅袅，床铺柔软，窗外还能看到临安城的部分夜景，虽然比不上瑶池仙宫，但在凡间绝对算是顶好的条件了。
瑶光满意地挥退了掌柜，关好房门，立刻原形毕露，扑到柔软的被褥上打了个滚。“呼——还是干爹疼我！”
放松下来后，她盘腿坐在床上，再次掏出了那本“小生死簿”副册。白天忙着体验生活，还没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叫赵蟠的恶少呢。
她很快找到了赵蟠的信息：
【姓名：赵蟠】
【身份：大周朝江南道临安府通判赵德芳之子】
【生辰：丙寅年五月初五】
【寿数：五十八（当前剩余三十九年）】
【命格：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福缘浅薄，晚年有横祸。】
【当前运势：气焰嚣张，正因成功剥夺苏文清乡试资格而得意。】
【注：其父赵德芳官运尚有五年，五年后因贪墨案发被贬。】
“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寿数五十八？福缘浅薄？晚年横祸？”瑶光撇撇嘴，“看来不用本公主亲自出手，你也没什么好下场。不过……让你这么得意地欺负人，也太便宜你了！”
她眼珠转了转，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不能首接弄死他，也不能大幅度改变他的命轨以免引来天道注意（主要是怕父皇唠叨），但是，给他添点堵，让他吃点苦头，总可以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当前运势”那一栏。生死簿副册对凡人命运的记载是动态的，除了固定的寿数和大节点，日常的吉凶祸福都会实时变化。瑶光伸出食指，像顽皮的孩子涂鸦一般，在赵蟠的“当前运势”描述后面，加了几个小字：“……然乐极生悲，三日内必有小灾小难缠身，诸事不顺。”
写完之后，她满意地合上生死簿。这就像是在既定的命运河流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虽然改变不了河流的最终走向，但足以让某一段水域泛起让人不快的涟漪。
“让你欺负苏文清，先让你倒几天霉再说！”瑶光得意地想着，仿佛己经看到了赵蟠接下来几天喝水塞牙、走路摔跤的狼狈模样。
处理完“正事”，瑶光又从百灵香囊里拿出母后准备的仙果点心和百花仙酿，美滋滋地享用起来。一边吃，一边回忆着今天的经历：仗义执言的书生苏文清，欺软怕硬的家丁，有趣的糖人老伯，还有干爹贴心安排的客栈……
“人间，果然比天上好玩多了！”她喃喃自语，对明天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不知道那个书生现在在干什么？他吃了我的仙品点心，应该能睡个好觉吧？要不要明天再去“偶遇”他一下？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以及初临凡间的新奇与兴奋，瑶光渐渐沉入了梦乡。窗外，临安城的灯火次第熄灭，只剩下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虚空中，黑白无常的身影若隐若现，忠实地守护着他们的小祖宗，确保她凡间第一夜的安宁。
而与此同时，远在临安城另一端的通判府邸里，正在大宴宾客、庆祝自己成功挤掉苏文清的赵蟠，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极大的喷嚏，手中的酒杯一滑，昂贵的琼浆玉液洒了他一身，引得席间一阵小小的骚动。赵蟠骂骂咧咧地擦拭着，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气感笼罩了下来……
命运的齿轮，因为一位任性小公主的降临，己经开始悄然加速转动。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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