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独居后的日子,清苦却自由。林晚星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儿,虽然羽翼未丰,巢穴简陋,但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自主的空气。她深知,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光靠编筐还不够,必须充分利用起房前这半亩珍贵的土地。
她将卖筐和之前小心翼翼攒下的钱算了又算,拿出一部分,去镇上仔细挑选了种子。她没有选择村里常见但产量低的老旧品种,而是依据原主记忆和现代残留的知识,选了些耐贫瘠、生长周期短的时令蔬菜种子,如小白菜、快菜、还有一些常见的野菜种子,这些更容易成功,也能较快见到收益。
播种只是第一步。林晚星清楚,这片土地多年荒废,又被二房胡乱堆过杂物,地力贫瘠。她想起了现代关于堆肥的知识。没有现成的肥料,她就自己制作。她在屋后角落挖了个浅坑,将除草的嫩叶、捡来的枯枝落叶、甚至自己做饭后的草木灰、洗米水都收集起来,一层层铺进去,时不时翻动,让其自然发酵。
这古怪的举动引起了偶尔路过村民的好奇,有人问她这是在做什么,林晚星只笑着解释:“瞎捣鼓,想着看能不能让地肥一点。” 众人只当是小孩子胡闹,并不在意。王婆子远远瞧见,更是嗤之以鼻:“穷折腾!那破地还能长出金元宝来?”
林晚星不为所动,每日精心照料着她的“试验田”和堆肥坑。她按照记忆中的方法间苗、浇水、松土,还将初步腐熟的、味道并不好闻的堆肥小心地施在菜苗根部。奇迹般地,那些菜苗仿佛格外青睐这独特的“滋养”,破土后长得飞快,叶片绿油油的,比村里其他人家的菜地看着都要精神茁壮。
这天傍晚,林晚星正在给菜地浇水,忽然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到了地头,是堂哥林根。只见他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迅速伸手就要去拔那几棵长得最水灵的小白菜。
“根子哥。”林晚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吓得林根一哆嗦,手里的菜差点掉地上。
林根转过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道:“我……我看看这菜长得好不好!”
林晚星放下水瓢,走过去,没有责备,也没有怒骂,只是看着他那因为心虚而躲闪的眼睛,轻声说:“这菜是我花了心思种的,你想吃,可以跟我说一声。”
林根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一时愣在原地。他习惯了母亲的打骂和抢夺,也习惯了林晚星过去的逆来顺受或是后来的尖锐反抗,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
林晚星弯下腰,亲手拔了几棵鲜嫩的小白菜,又摘了几个刚红的小番茄(她用高价买来的稀罕种子试种的),用旁边的草叶一捆,塞到林根手里:“拿去吧,尝尝鲜。以后要是馋了,就跟我说,别自己来拿。让人看见,对你名声不好。”
她的语气里没有施舍,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淡淡的、仿佛对待不懂事弟弟的宽容。林根看着手里水灵灵的蔬菜,又看看林晚星那平静无波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感涌上心头。他想起母亲平日对林晚星的咒骂,想起自己曾经的欺负,脸涨得通红,接过菜,低低地“嗯”了一声,扭头就跑回了家。
王婆子见儿子拿着菜回来,以为是偷来的,正要夸他能干,却听林根支支吾吾说是林晚星给的。王婆子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骂林晚星“假好心”、“显摆”,又骂林根“没出息”、“吃里扒外”。但这一次,林根没有像往常一样附和母亲,只是闷头吃饭,心里乱糟糟的。王婆子见骂不动儿子,自己那套撒泼打滚的手段在己经分家的林晚星面前又使不上劲,只能气得在屋里跳脚,却无计可施。林晚星这轻飘飘的“以德报怨”,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让她憋闷得厉害。
第17章:星火可燎原
夏去秋来,林晚星房前那半亩地迎来了第一次丰收。绿油油的小白菜、脆生生的快菜、还有那几株稀罕的、酸甜可口的番茄,不仅满足了她的日常食用,更有大量富余。
她将品相最好的蔬菜仔细捆扎好,连同新编的一批芦苇筐,一起带到了镇上。因为她种的蔬菜水灵新鲜,样子也好,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卖出了不错的价钱。芦苇筐因为样式新颖结实,也有了固定的顾客。
手里有了更充裕的资金,林晚星开始思考扩大再生产。编筐毕竟耗时耗力,光靠她一个人,产量有限。她注意到村里有些和她年纪相仿、或稍小些的女孩子,家境贫寒,平日除了帮家里做活,并无其他收入来源,眼神里常常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一个想法在她心中形成。她找到了隔壁张婶家的女儿小草,一个手脚麻利、性情温顺的姑娘。林晚星拿出一个自己编的筐,耐心地教她基本的编织手法,并承诺,只要小草编出的筐子符合要求,她可以按每个筐两文钱的价格回收。
小草一开始将信将疑,但试着编了几个后,发现真的能从林晚星那里拿到铜钱,眼睛顿时亮了!两文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零花,可以买头绳,也可以贴补家用。很快,这个消息在相熟的小姑娘间传开了。又有两个家境困难的女孩加入了进来。林晚星并不藏私,将改良后的编织技巧倾囊相授,只是对最终的质量把关很严。
她的小小“作坊”就这样悄然成型。她负责提供芦苇材料(她去割,或低价从村里收)、设计样式和最终的质量检查、销售,而小姑娘们则负责编织,按件计酬。虽然每个筐的利润薄了,但总量上去了,而且帮助了他人,也在村里积累了人缘。
这时,小叔林三江从县城回来了。他看到林晚星不再是从前那个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孤女,虽然依旧清瘦,但脸上有了血色,眼神明亮而坚定,小小的院落收拾得井井有条,房前菜地生机勃勃,甚至还有几个小姑娘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编着筐子,气氛融洽。
林三江心中感慨万千,又是欣慰,又是愧疚。欣慰的是侄女如此争气,愧疚的是自己当初没能早点看清二房的真面目,好好护着她。他主动提出:“晚星,你这些筐子编得确实好。我在镇上认识一家杂货铺的掌柜,人挺实在,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或许可以长期供货,价格也能更稳定些。”
这对林晚星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她正愁销路不稳定,有时编多了会积压。她感激地谢过小叔。有了林三江的引荐,杂货铺掌柜看了样品后很满意,当即签订了长期收购的契约,虽然价格比零卖略低,但胜在稳定量大,解决了林晚星的后顾之忧。她的“事业”初步走上了正轨。
第18章:风过菜畦,不折寸草
林晚星的日子越过越有起色,不仅吃穿不愁,脸上渐渐有了肉,眼神也愈发沉静明亮。她修缮了漏雨的屋顶,换上了新的锅碗,虽然简陋,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一切,像一根根刺,扎在不远处王婆子的眼里、心里。
嫉妒的毒火日夜灼烧着她。她见不得林晚星好,尤其见不得她靠自己过得比在二房时还好。这天,她瞅准林晚星又去镇上送筐卖菜的机会,偷偷溜到老屋前的菜地里。看着那长势喜人、绿意盎然的蔬菜,她恨得牙痒痒,恶向胆边生,挽起袖子,就开始胡乱拔扯,专挑那些长得最好、眼看就能卖钱的菜下手,一边拔一边低声咒骂:“我让你显摆!我让你过好日子!拔光你的!看你还得意!”
发泄了一通,看着被糟蹋得一片狼藉的菜地,王婆子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这才拍拍身上的土,溜回了家。
林晚星从镇上回来,看到菜地的景象,心猛地一沉。被拔掉的蔬菜散落一地,许多都被踩烂了,一片狼藉。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接去找王婆子对质、吵架?除了再次上演一场泼妇骂街的闹剧,让邻居看笑话,还能得到什么?王婆子那种人,是绝不会承认的,只会胡搅蛮缠。
她站在地头,深呼吸了几次,看着那些被毁掉的菜,又看看那些侥幸完好、在夕阳下愈发显得青翠的菜苗,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去找任何人理论。而是默默地蹲下身,将那些被拔掉但还未完全损坏的蔬菜一一捡起来,抖掉泥土,放在篮子里。然后,她提着篮子,去了村里几户平日对她多有照拂,或者人口多、家境比较困难的邻居家。
“张婶,李奶奶,我地里的菜长得太密了,间下来一些,吃着还挺嫩,你们拿去尝尝鲜。”
“王大爷,这些菜是我二伯娘……呃,她可能是好心,看我忙不过来,帮我‘选’了选,这些长得慢点的,我吃不完,分给大家。”
她语气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绝口不提被破坏的事,反而把王婆子的行为“解释”为“帮忙选菜”。然而,村里哪有不透风的墙?王婆子偷偷摸摸去林晚星菜地的事,早有人看见,如今再看这被“选”得一片狼藉后剩下的菜,以及林晚星送来这些明显是被暴力拔出的“间苗”,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邻居们接过菜,心里跟明镜似的,对林晚星的遭遇更加同情,对她这种以德报怨、顾全大局(至少是表面上的)的做法更是暗自称赞。相比之下,王婆子的行为愈发显得卑劣和上不得台面。
王婆子本等着林晚星来闹,好趁机再泼她一身脏水,却没想等来的是村里人更加明显的鄙夷和疏远。她打听之下,才知道林晚星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一招,比首接骂她打她更让她难受,仿佛全力一拳打出去,却被对方轻飘飘地化解,反而反弹回来伤了自己。林晚星没费一兵一卒,没红一次脸,却再次在舆论上完胜,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第19章:润物细无声
日子如水般流淌,林晚星凭借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将小日子经营得越发安稳。修葺过的老屋不再漏雨,虽然陈设简单,却干净温馨。菜地一茬接一茬地收获,编筐的小生意也稳定下来,她甚至开始尝试用更柔软的蒲草编织一些精巧的杯垫、小篮子,很受镇上小姐们的欢迎。
林老汉偶尔会背着手,踱步到老屋这边来看看。有时会带来一小袋粮食,或者几块糖糕。他看着孙女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愧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林晚星每次都会恭敬地接过,给他倒碗水,陪他说几句闲话,绝口不提过去的委屈,态度不亲热也不疏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林王氏虽然心里还是不喜这个“惹事”的孙女,但见当家的态度明确,林晚星自己也确实立住了,便也不再敢主动刁难,只当没这个人。
最让人意外的是林根。他似乎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天傍晚,偷偷摸摸地跑到林晚星的老屋外,踌躇了半天才敲门进来,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晚星妹子……那个……我娘她……她总在背后骂你,我知道……是她不对。”
林晚星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给他搬了个凳子:“根子哥,坐吧。都过去了。”
林根见她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胆子大了些,好奇地看着屋里编到一半的筐子和各种材料,眼神里流露出羡慕:“你……你真厉害,能编这么好看的筐子,还能种那么好的菜。”
林晚星心中一动,问道:“根子哥,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编简单的。”
林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讷讷地问:“真……真的?你肯教我?”
“这有什么不肯的。”林晚星拿起几根芦苇,耐心地教他最基本的起底手法。林根虽然笨手笨脚,但学得很认真。此后,他时常偷偷跑来,跟林晚星学编筐。林晚星也不藏私,学会了就按件计钱收他的筐子,虽然工钱给得比小草她们低一点(毕竟手艺差些),但也让林根第一次尝到了靠自己双手赚钱的甜头。他拿着自己挣来的几文钱,兴奋得脸都红了,对林晚星的感激和佩服,也真心实意了许多。这点细微的变化,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了少年心里。
第20章:立足当下,放眼镇集
秋风送爽,带来了丰收的喜悦,也带来了市场的繁荣。林晚星秋季这一茬蔬菜因为管理得当,口感尤其好,在镇上卖出了前所未有的好价钱。加上编筐和草编小物的稳定收入,她的小钱袋终于真正鼓胀了起来。
一个更大的计划在她心中酝酿成熟——她要在镇上租一个小摊位。
一首这样零散售卖,不仅辛苦,而且不稳定。有一个固定的摊位,就能树立起自己的口碑,不仅可以卖筐、卖菜,将来或许还能卖些其他的农副产品,甚至可以将村里其他人家多余的鸡蛋、山货集中起来代卖,形成一个微小的枢纽。
她仔细计算了租金和成本,发现积蓄足以支撑她租下一个位置不算最好、但人流尚可的小摊位一段时间。说干就干,她通过小叔林三江的关系,在镇集的一个角落,租下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挂牌营业的第一天,林晚星将摊位收拾得干干净净,摆放着整齐的芦苇筐、精巧的草编用品,以及自家地里出产的最水灵的蔬菜。她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自信而温和的笑容,向来往的客人介绍着自己的产品。
王婆子也从村里人口中听说了林晚星在镇上租了摊位的事。她站在自家院子里,都能想象出那个她曾经肆意欺凌的孤女,如今正堂堂正正地做着生意,日子越过越红火。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嫉妒、愤怒、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她知道,那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林晚星,己经彻底挣脱了束缚,羽翼渐丰,飞到了她再也无法轻易触碰的高度。她除了关起门来咒骂几句,再也无法对林晚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了。
夕阳西下,林晚星收摊回到老屋。站在修葺一新的屋檐下,望着眼前那片给予她最初希望的菜地,以及更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和连绵的群山,心中充满了平静与力量。
寒门破局,她做到了。从任人欺凌的孤女,到拥有自己一方天地、一份事业的独立个体,这条路她走得艰难,却步步踏实。但这仅仅是个开始。镇上的小摊位是新的起点,未来的路还很长。她相信,只要双手不歇,心思不辍,她定能在这看似艰难的大靖朝,活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锦绣人生。她的眼中,倒映着天边的霞光,熠熠生辉,那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与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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