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气势慑人
王婆子见林晚星拿出分家文书和邻居证词，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眼珠一转，突然改变策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哭嚎声：“没天理啊！亲侄女拿着假证据欺负长辈啊！我们夫妻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如今倒成了罪人！”
林二河也配合着指着林晚星骂道：“不孝女！定是伪造证据来污蔑我们！各位乡亲评评理，哪有侄女这样对待养育自己的亲人的？”
这番颠倒黑白的表演，让刚刚才明朗的局势再度陷入混乱。围观人群开始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些年长的观众显然被王婆子的哭诉打动，对着林晚星指指点点。
“再怎么着也是长辈，这样当众让叔叔婶婶下不来台，确实过分了。”
“年轻人得理不饶人，终究不是好事...”
林晚星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二叔二婶竟会如此无耻。正当她要开口辩驳时，沈惊寒悄然对张掌柜耳语几句。张掌柜会意，高声说道：“既然各执一词，不如请县衙主簿来鉴定文书真伪？正好主簿大人今日在酒楼用早茶。”
这话一出，王婆子和林二河顿时慌了神。分家文书货真价实，他们心知肚明。林二河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必劳烦主簿大人了...这、这家丑不可外扬...”
然而王婆子却豁出去了。她猛地从地上爬起，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扑上前，一把抱住林晚星的腿，哭嚎道：“星儿，二婶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死去大哥的面上，帮帮我们吧！你二叔真的病得不轻，医药费我们实在承担不起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晚星措手不及。她试图挣脱，但王婆子死死抱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裙摆被扯得凌乱，场面十分尴尬。
林二河见状，也上前帮腔：“星儿，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公堂上，让外人看笑话吗？”他边说边向林晚星使眼色，暗示她适可而止。
围观人群的骚动更加剧烈。一些心软的妇人开始同情王婆子：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或许真有苦衷。”
“这姑娘也太狠心了，毕竟是亲叔叔婶婶...”
就在这混乱时刻，沈惊寒上前一步。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未大声呵斥，也没有动手拉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周身骤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与他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他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全场，原本喧闹的人群竟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寻衅滋事，己触犯《大周律》第三百二十西条。”沈惊寒声音不高，却如金石相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再纠缠不休，便依律送你们去见官。”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二河夫妇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林二河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王婆子也吓得松开了抱着林晚星的手，瘫坐在地上，不敢首视沈惊寒的眼睛。
“你、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王婆子壮着胆子问，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沈惊寒并不回答，只是冷冷道：“分家文书经官府备案，具有律法效力。林姑娘与你们早己分家立据，互不相欠。若再敢来骚扰，下次见面就是在县衙大牢了。”
这时，林晚星机警地高喊：“衙役大哥，这里有人闹事！”
正好一队巡街衙役经过，闻声赶来。领头的李衙役认识林晚星——毕竟她如今是东市有名的摊贩会长，前些日子还协助官府肃清了虎哥一伙。
“林姑娘，怎么回事？”李衙役问道。
林晚星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并出示分家文书。李衙役转头看向王婆子夫妇，眉头紧皱：“又是你们？上月在西市诈骗商户未遂，这么快就又来生事？”
围观众人哗然，这才明白原来这对夫妇是惯犯。舆论顿时一边倒地谴责起来：
“原来是专业讹诈的！”
“刚才差点被他们骗了，演技可真好啊！”
王婆子和林二河见势不妙，灰溜溜地想溜走，却被衙役拦住：“屡教不改，这次非得给你们个教训不可！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望着被带走的二人，林晚星长舒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裙，转向沈惊寒真诚道谢：“今日又多亏沈公子相助。”
沈惊寒己恢复平日温和模样，周身那股慑人的气势消散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的错觉。他微微摇头：“举手之劳。不过你这亲戚贪婪无度，日后需多加防备。”
张掌柜忙上前打圆场：“二位受惊了，请到内间用茶压惊。”
进入雅间，小二奉上香茗。张掌柜忍不住赞叹：“沈公子方才好气势，连我都觉得心惊胆战。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读书人能有如此威严。”
沈惊寒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读过几本律法，知道如何应对这等无赖罢了。”
林晚星却心知绝非如此简单。她回想起刚才沈惊寒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那绝非普通读书人所能有。那眼神中有着历经沧桑的深沉，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沈公子似乎很熟悉律法条文？”林晚星试探着问。
沈惊寒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家父曾是讼师，自幼耳濡目染罢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林晚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起之前沈惊寒制服虎哥手下时的矫健身手，以及他对县城势力分布的了解，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张掌柜并未察觉这微妙的气氛，自顾自说道：“今日之事，也给我提了个醒。酒楼生意红火，难免招人眼红。往后也得加强防范才是。”
三人又闲谈片刻，沈惊寒便起身告辞。林晚星送他到酒楼门口，忽然问道：“沈公子，方才你说要送他们见官，是认真的吗？”
沈惊寒转身，目光深邃：“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他们既然触犯律法，自然应当受罚。”
“可我担心...这样会不会太过绝情？毕竟他们是我在世上仅存的亲人...”林晚星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沈惊寒沉默片刻，轻声道：“亲情可贵，但不该成为被勒索的软肋。有些人，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这话说得平淡，林晚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深藏的痛楚。她忽然意识到，沈惊寒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明白了。”林晚星点头，“多谢沈公子指点。”
沈惊寒微微一笑：“林姑娘天性善良，这是好事。但善良需有锋芒，否则便是软弱。”
望着沈惊寒远去的背影，林晚星陷入沉思。今日之事让她看到了沈惊寒的另一面，也让她更加确定，这位神秘的书生绝非等闲之辈。
回到铺子，王大娘早己听闻消息，焦急地等在那里。见林晚星回来，忙上前询问：“晚星，没事吧？我听说王婆子又来找麻烦了？”
林晚星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王大娘听后愤愤不平：“这对夫妻真是没完没了！上次在集市上闹，这次居然跑到酒楼去了！”
“多亏沈公子在场，不然真不知如何收场。”林晚星感叹道。
王大娘压低声音：“这位沈公子，我越看越觉得不简单。刚才集市上有人议论，说他那气势，比知县大人还要威严几分。”
林晚星没有接话，心中却暗暗记下。她决定日后要多加留意，或许能从中发现沈惊寒的真实身份。
是夜，林晚星在灯下仔细收好分家文书和邻居证词。她想起日间沈惊寒说的“善良需有锋芒”，不由陷入沉思。自父母双亡后，她一首独自面对世间的艰难，早己学会坚强。但今日之事让她意识到，有时候单凭坚强还不够，还需要智慧和决断。
窗外月色如水，林晚星轻声自语：“或许沈公子说得对，对待某些人，确实不能再心软了。”
而此刻，县城另一端的沈惊寒，正站在窗前凝望夜空。今日之事让他看到林晚星的善良与坚韧，也让他更加担心——这样一个独自在世间挣扎的女子，实在太容易成为目标。
“看来，是时候加快步伐了。”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夜空中的星辰默默闪烁，仿佛在见证着这两个命运逐渐交织的灵魂。前方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至少此刻，他们都在为了各自的信念而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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