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男主失魂，情难自禁寻踪迹
漕运商的船刚驶离码头，沈惊寒便猛地转身，指尖攥得发白——方才那抹掠过眼角的蓝布裙角，分明就是林晚星！他甚至能清晰想起，那布料边角还绣着她亲手缝的小朵芥菜，是去年冬天她在林家庄作坊里，就着咸菜缸的微光闲时绣的。当时他还笑她“把营生绣在裙子上，倒成了行走的活招牌”，她却红着脸把裙角往身后藏，说“看着欢喜”。
“大人，咱们该去见苏州知府了，按约定时辰，再晚怕是要误了查苏家私贩盐铁的要紧事。”身旁的随从低声提醒，双手捧着刚从漕运商那取来的账册，纸页边缘被指尖捏出浅浅的折痕。可沈惊寒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锁着林晚星离去的方向，方才她抬眼时眼底的那层疏离，像根淬了凉的细针，一下下扎得他心口发疼——她竟真的能装作不认识他？连一个眼神的停留都不肯给？
“账册你先带回去交给暗卫，让他们连夜核对里面的漕运记录，我去去就回。”沈惊寒的话音未落，人己大步朝着巷口追去，青色锦袍被江风掀起，衣摆扫过码头的碎石子，全然没了往日办案时的沉稳。他沿着码头的青石板路快步走，目光像筛子般扫过路边的茶摊、布店，连墙角堆放的咸菜坛子都要多看两眼，生怕错过那抹蓝布身影。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方才的画面：她拎着竹篮，步子轻快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倔强，比在林家庄时清瘦了些，下颌线更显利落，可鬓边那缕碎发被风吹起的模样，还和从前一样。
他明明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千百遍，绝不能再靠近她。苏家余党还在江南暗处盯着，沈家翻案的关键证据没完全到手前，任何牵连都可能让她卷入险境，这才故意在离开时告诉她此后两清”，逼着她断了念想。可方才那一眼，所有的理智都碎成了齑粉——他想起她在咸菜缸旁熬夜记账，油灯把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困得点头却还攥着笔；想起她被苏家的人刁难，明明眼眶红了，却还强撑着笑容和商户谈合作；更想起自己离开林家庄那天，透过窗缝看到她攥着字条，指节泛白的模样，当时他狠下心转身，如今每想一次，心口就沉一分。
“晚星！”走到巷口的岔路时，沈惊寒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尾音还没消散，就被江风吹得没了踪影。风卷着码头的水汽吹过来，带着咸涩的味道，只带回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卖咸菜的小贩在吆喝“酱菜、萝卜干嘞”，那熟悉的酱香味飘进鼻腔，竟让他眼眶发热——这味道，和她作坊里的一模一样。
他沿着左边的路继续走，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方才的冲动褪去些，理智重新回笼：他不能就这么贸然出现。若是被苏家的眼线看到，她在江南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她要参加贡品大赛的心思，怕是都要被打乱。可心里的念想却像疯长的藤蔓，缠着他的心脏不肯放——他只想再看她一眼，看看她的咸菜样品准备得怎么样，看看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又熬了夜，更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己经放下了他，是不是真的能把“此后两清”当成真的。
转过街角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前方的布店门口，那抹让他牵肠挂肚的蓝布裙角，正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匹青布在比对。沈惊寒立刻往后退了半步，躲在巷口的老槐树后，粗壮的树干挡住了他的身影，却挡不住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见她笑着和掌柜讨价还价，说“这布要做个新包袱，装咸菜样品得结实些”，眉眼弯弯的样子，比苏州三月的春光还要明媚。可当她从荷包里掏钱时，指尖不经意拂过腰间——那里挂着的，正是他当初留给她的那把小巧匕首，刀柄上的纹路，还是他特意让人刻的防滑纹。
沈惊寒的心猛地一揪，喉间发涩得厉害。他一首都知道，她从来不是需要依附旁人的女子，哪怕没有他，她也能在江南把日子过好，把咸菜的销路打开。可他偏偏放不下，明明是自己选的“两清”，如今却像个局外人，看着她的生活往前走，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那声“此后两清”，原是想护她周全，如今倒成了扎在两人中间的刺，他拔不出，她也绕不开。
布店掌柜递过包好的青布时，林晚星说了声“多谢”，转身就要走。沈惊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心跳得飞快，指尖紧紧攥着衣摆，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甚至在想，若是她再往前走两步，是不是就能看到他？可下一秒，她却朝着另一个方向拐了过去，蓝布裙角消失在巷口。等他再探出头时，巷子里己经没了她的身影，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咸菜香，萦绕在空气里，久久没散。
他站在原地，风吹动衣袍，布料贴着微凉的皮肤，却没再追上去。他知道，此刻的放手，是为了日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咸菜作坊，护着她想做的事，护着她安稳的日子。若是现在扰了她，之前所有的隐忍，都成了白费。
“大人，知府那边己经派了两拨人来催了，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您商量。”随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沈惊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些，只是眼底的失魂还没散去，连目光都比平日里黯淡了几分。他最后看了眼林晚星离去的方向，声音低沉地说：“走吧，查完苏家的事，尽快了结。”
只是没人知道，那天下午苏州知府的书房里，沈惊寒坐在桌前看账册，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窗外。窗外的巷子里，偶尔会传来小贩叫卖咸菜的声音，每一声，都能让他想起那个在码头巷口，穿着蓝布裙、拎着咸菜篮的姑娘，想起她绣在裙角的芥菜，想起她腰间那把匕首，更想起那句他亲手写下，却悔了千百遍的“此后两清”。账册上的数字密密麻麻，他看了半天，竟一个都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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