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指向湖面的颤抖手指，以及她话语中那极致的恐惧，让陈野和苏芮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几乎同时，他们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地面传来那种低沉、缓慢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深水之下缓缓苏醒或移动。
不是风声，不是波浪，是一种更具质感的、机械般的低频嗡鸣。
“湖底……真的有东西！”陈野压低声音，忍着伤痛挪到木屋墙边，透过更大的缝隙向外窥视。月光下的镜湖漆黑如墨，表面看似平静，但那隐约的震动源似乎来自离岸不远的水下。
苏芮立刻行动起来。她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带有防水麦克风的高灵敏度声音探测器，将探头小心翼翼地从木板缝隙伸出去，指向湖面，同时连接上平板电脑进行声谱分析。
屏幕上，除了正常的水流和环境噪音外，一个规律的低频脉冲信号清晰地显现出来，频率极低，但能量很强。“不是生物活动……是机械运转！某种水下设备或结构！”苏芮语气震惊，“频率很稳定，像是……水泵？或者某种循环系统？”
一个废弃多年的湖泊水下，存在仍在运转的机械？这绝不寻常！
林鸢听到“机械”两个字，反应更加剧烈，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尖叫：“机器！是那些机器！它们在抽水！在挖东西！要把眼睛挖出来！不要！爸爸！救我！”
她的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陈野连忙安抚她，生怕声音传出去。
苏芮却从林鸢破碎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抽水？挖东西？难道湖底有一个秘密设施？‘眼睛’是指代某种东西？”她联想到陆时那句“湖底没有镜子，只有眼睛”，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幽灵手”的老巢，或者说一个关键据点，可能根本不在岸上，而是隐藏在镜湖的湖底！所以陆时才警告“不在疗养院”，所以林鸢会说“影子在湖底看着”！那个破碎镜面吊坠，或许就是进入某个地方的“钥匙”！
“我们必须下去看看！”苏芮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不搞清楚湖底的秘密，他们永远只能被牵着鼻子走，陆时也等不起。
“下去？我们没装备！而且林鸢怎么办？”陈野觉得这想法太疯狂。
“不需要深潜。”苏芮思路清晰，“根据声源定位，震动源离岸边不远，深度可能不会太大。我们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废弃的潜水设备或者能用的船只。林鸢……必须带着，留在这里更危险。如果下面真有入口，或许她能认出什么。”
事己至此，别无他法。陈野检查了一下伤势，勉强还能行动。两人在废弃的木屋和破船堆里仔细搜寻。幸运的是，在一艘半沉的旧摩托艇舱底，他们找到了一套虽然陈旧但看起来基本完好的简易潜水装备（呼吸管、面镜、脚蹼）和一个防水手电。装备只有一套，显然只够一个人进行短时间探查。
“我去。”陈野毫不犹豫地说，“你留在上面接应，照顾林鸢。万一我回不来……”他没再说下去。
苏芮看着他手臂和脚踝的伤，想反对，但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她将声音探测器交给陈野：“带上这个，它能帮你精确定位声源。注意安全，有任何不对立刻返回！”
两人将仍在瑟瑟发抖、神志不清的林鸢安置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陈野快速换上潜水装备（勉强合身），深吸一口气，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刺骨。陈野咬紧牙关，打开防水手电，含住呼吸管，朝着苏芮指示的声源方向潜去。水下能见度极低，手电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浑浊的湖水中漂浮着杂质。
他顺着湖底缓缓下潜，大约七八米深后，底部不再是淤泥，而是出现了人工修葺的混凝土结构！沿着结构摸索，他震惊地发现了一面巨大的、镶嵌在湖底山体上的金属舱壁！舱壁上方有一个圆形的、类似潜艇舱门的密封入口，但被厚重的贝类和水藻覆盖，似乎废弃己久。
然而，那低频的震动声，正是从这面舱壁后面传来的！而且，在舱门一侧，陈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带有凹槽的控制面板。他用手擦去面板上的污垢，借着手电光，看清了那个凹槽的形状——
那正是一个破碎镜面的轮廓！与他记忆中林鸢吊坠的形状，以及“幽灵手”论坛的图标，一模一样！
入口找到了！但需要“钥匙”！
陈野心中狂震，他试图用手或工具撬动面板，但纹丝不动。他必须立刻返回，将这个发现告诉苏芮！
就在他转身准备上浮时，手电光无意中扫过舱门上方的一片阴影区。那里似乎刻着一些字迹。陈野凑近仔细看去，是几行斑驳的、几乎被腐蚀掉的英文缩写和数字，像是编号。
其中一行稍微清晰点的字，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冰冷的水中：
“项目代号：珀耳塞福涅之镜”
“安全等级：欧米伽”
“负责人：陆 铭 远”
陆铭远——这正是陆时早己过世多年的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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