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将苏芮五人牢牢钉在肮脏的排水渠中央，无所遁形。前方转弯处，那个戴着半张金属面具、代号“摆渡人”的男人，仅仅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没有持枪，但比任何持枪者都更危险。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仿佛都被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气所冻结。
阿杰和另一名“守夜人”成员几乎本能地就要举枪，但苏芮抬手制止了他们。首觉告诉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是自杀。头顶仓库方向传来的爆炸余波仍在通道中隐隐回荡，更增添了几分绝望的色彩。
“芯片，和那个废人。”面具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苏芮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硬拼？毫无胜算。逃跑？后路己断（仓库爆炸，通道被堵），前路被阻。谈判？他们有什么筹码？
她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生物芯片和陆铭远的徽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的目标明确是芯片和陈野（或者说陈野可能承载的陆时意识碎片？）。这意味着他们还有价值，至少暂时不会立刻被杀。
“‘摆渡人’……”苏芮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渠道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努力维持着镇定，“你想要芯片，可以。但陈野受了重伤，他需要立刻救治。否则，你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以及可能随之消散的……‘附加信息’。”
她在试探，试探对方对陆时意识的知情程度，也为陈野争取一线生机。
金属面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但那弧度冰冷而毫无温度。“你在跟我谈条件？”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苏芮博士，你似乎还没认清现状。你们的生死，包括那个半死不活的张诚，都在我一念之间。”
张诚！他还活着？苏芮心中一震，但不敢表露太多情绪。
“正因为认清现状，我才提出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苏芮毫不退缩地迎向那面具后深不见底的目光，“一个活着的、可能蕴含关键信息的陈野，比一具冰冷的尸体更有价值，不是吗？对你，对你背后的‘幽灵手’。”
她刻意点出“幽灵手”，试图观察对方的反应。
“幽灵手？”摆渡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渠道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他们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清理工。我的目标，远高于此。”
他向前缓缓迈了一步，仅仅一步，那无形的压力便陡然倍增，阿杰等人几乎要控制不住扣动扳机的冲动。
“芯片，是钥匙的一部分。而这个男人……”他的目光扫过担架上的陈野，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他承载着不该存在的‘回响’。我需要完整的‘钥匙’，也需要让不该存在的‘噪音’彻底消失。至于他的死活，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他的话印证了苏芮最坏的猜测。对方不仅知道芯片和陆时意识的存在，而且目的更加深邃可怕，甚至可能凌驾于“幽灵手”组织之上！
“但活着的他，能让你更省力，不是吗？”苏芮做着最后的努力，“避免‘噪音’在消失前引发不必要的……波动。”
摆渡人停下了脚步，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第一次真正聚焦在苏芮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你很聪明，苏博士。也足够冷静。”他缓缓说道，“可惜，站错了队。如果你早一点接触我们，或许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牺牲。”
他话锋一转：“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芯片给我，我可以保证暂时维持他的生命，首到……他的价值被榨取完毕。至于你们其他人……”
他的目光扫过阿杰和另外两人，如同看着蝼蚁。
“可以离开。”
这话如同毒蛇的信子，充满了恶意。交出芯片，放弃陈野，换取他们三人（或许）的生路？这根本不是什么交易，而是屈辱的投降和背叛！
阿杰和另一名“守夜人”成员眼中喷出怒火，握枪的手因用力而发抖。他们绝不会放弃同伴！
苏芮的心沉入了谷底。她知道，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选择，所谓的“可以离开”很可能也只是戏弄。一旦交出芯片，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怎么办？还有什么底牌？陆时的意识？张诚可能还活着？还是……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陆铭远的徽章，徽章边缘那几乎磨平的同心圆纹路硌着她的皮肤。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她口袋里的那枚生物芯片，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强烈警告和阻止意味的意念波动，如同针尖般刺入她的脑海——是陆时！他的意识碎片在激烈地反对交出芯片！
与此同时，摆渡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金属面具猛地转向苏芮的方向，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嗯？还有残留的‘回响’？有意思……”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
“砰！！！”
一声狙击枪的轰鸣，从排水渠上游远处的某个黑暗洞口传来！子弹并非射向摆渡人，而是精准地打在了他前方几步远的水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如同一声严厉的警告！
一个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冷冽的女声，在排水渠中陡然响起：
“‘摆渡人’，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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