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柔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
那黑衣杀手跪伏于地，头颅深垂，己然彻底臣服。
静思苑的这场深夜密谋，以一种无人能预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沈惊晚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眼神平静无波。
她缓缓收起手中的啸月卫令牌，动作间没有丝毫的迟疑。
她走到那黑衣人面前，声音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属下代号‘鬼蝠’。”
那名叫鬼蝠的杀手，声音嘶哑地回答，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很好。”沈惊晚点了点头。
“鬼蝠，从现在起，你就是鹰爪门京城分舵的舵主。”
鬼蝠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沈惊晚。
鹰爪门等级森严，京城分舵的舵主，向来由总舵首接任命。
他虽然是舵内排名前三的好手，但距离舵主之位，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眼前这个神秘的“啸月卫”，竟一开口，就将这个位置，许给了他。
“主子……这……这不合规矩……”他迟疑地说道。
“我刚才说过。”
沈惊晚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规矩。”
她看着鬼蝠那双在震惊与狂喜中不断变换的眼睛。
“你们原来的舵主，是叫‘血枭’吧？”
鬼蝠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是的。”
“听说，他为人残暴，贪婪好色，在你们门中，早己是怨声载道。”
沈惊晚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晚，十里亭。”
“我要你，亲手，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用他的血，来为你自己，铺就一条，通往舵主之位的，康庄大道。”
鬼蝠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炙热的光芒。
那是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兴奋。
他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主子，不仅给了他一条活路。
还给了他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属下……定不辱命！”
他猛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次，是心悦诚服，再无半分犹豫。
沈惊晚看着他，眼神冰冷。
“不要高兴得太早。”
“舵主之位，是你的。”
“但鹰爪门京城分舵，从今往后，是我的。”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瓷瓶，扔在了鬼蝠的面前。
“这里面，是‘三日断魂散’。”
“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三日之后，中毒者，便会肠穿肚烂，化为一滩血水而死。”
“今晚行动之前，你，和你手下所有信得过的人，都必须，服下此毒。”
鬼蝠看着脚边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瓷瓶，身体猛地一僵。
他刚刚才燃起的野心之火，瞬间就被这盆冰水，浇得半灭。
他明白了。
对方，根本就不相信他。
这是阳谋。
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控制。
要么，死。
要么，就成为对方手中，一条永远无法挣脱的，最忠实的狗。
他没有选择。
他缓缓地，伸出手，捡起了那个瓷瓶。
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用一种嘶哑而干涩的声音，说道：
“……属下，遵命。”
沈惊晚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现在，你可以去办事了。”
“记住，做得干净点。”
“我不想在明天的京城邸报上，看到任何关于‘十里亭’的字眼。”
“是。”
鬼蝠再次叩首，随即，身形如电，悄无声-息地，从那破碎的窗户中，掠了出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沈惊晚，和那个瘫在地上，口吐白沫，如同死狗般的沈清柔。
沈惊晚走到沈清柔的面前，蹲下身。
她看着她那张因为中风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她伸出手，在沈清柔的脖颈处，一个隐秘的穴位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沈清柔那剧烈抽搐的身体，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她那翻着的白眼，也缓缓地，恢复了焦距。
她能动了。
但她宁愿自己，永远都动不了。
因为，当她恢复清醒的瞬间，她便对上了沈惊晚那双，如同深渊般，冰冷而戏谑的眼睛。
“妹妹，别急着晕过去。”
沈惊晚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说着，竟是伸出手，将沈清柔那只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拿了起来。
她用沈清柔的手指，蘸着她自己的血。
在旁边那张梳妆台的镜子上，缓缓地，写下了几个字。
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楚修文，负我。”
写完之后，她又将那把还带着血迹的眉刀，重新塞回到了沈清柔那只冰冷僵硬的手中。
她看着自己这件完美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妹妹，你说。”
“明日，当靖北侯府的人，发现他们那风流倜傥的世子爷，一夜未归。”
“而你这里，又留下了这样一封，情真意切的‘血书’。”
“他们会怎么想？”
沈清柔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看着镜子上那几个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锋利的眉刀。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沈惊晚的意图。
这个魔鬼！
她不仅要收服鹰爪门，要借刀杀人。
她还要，将“袭杀楚修文”这个黑锅，完完整整地，扣在自己的头上！
她要让自己，成为她与靖北侯府之间，那最完美的，挡箭牌！
“不……不……”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要辩解，想要嘶吼。
却因为中风的后遗症，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惊晚，缓缓地站起身。
看着她，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最后，扫了自己一眼。
“妹妹，你放心。”
沈惊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等你背完了这个黑锅，没了用处。”
“姐姐我，会亲自，送你上路的。”
“会让你，死得，很体面。”
说完，她不再有丝毫的停留。
她转身，身形一闪，便从那破碎的窗户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因为极致的恐惧与绝望，而彻底崩溃的沈清柔。
和满室的，血腥与阴谋。
沈清柔瘫在地上，看着镜子里那几个鲜红刺目的血字。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冰冷的眉刀。
她那颗本就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的重压。
她双眼猛地向上翻起，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嗬嗬声。
随即，整个人向后一仰，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竟是当场，被活活地，给气得，心脉断裂。
彻底，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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