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的身影消失在前厅的门廊尽头,她带走了那封决定楚修文命运的信。
沈惊晚的手指依旧停留在棺材的图样上,她能感觉到纸张那细腻而微凉的触感。
清晨的阳光愈发明亮,将庭院中的一草一木都照得清晰可见。
她缓缓收回手,转身准备回到案前处理府中的其他事务。
就在这时,一阵极不协调的、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外面传了进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正在靠近。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院试图上前阻拦,却被来人粗暴地一把推开。
“都给我滚开,我是这府里的二少爷。”一个嘶哑的、充满了恨意的声音吼道。
紧接着,前厅的帘子被人猛地掀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沈书恒,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
他的双腿被夹板固定着,无法正常行走,只能依靠一副简陋的拐杖支撑着身体。
他每挪动一步,额头上就渗出豆大的汗珠,显然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书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主位上的沈惊晚,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惊晚,你这个毒妇。”他咬牙切齿地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我娘被你害得被休出门,我妹妹被你害得葬身火海,现在你连爹都敢囚禁。”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沈惊晚的头上。
“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一家人都害死,你才甘心?”他一边控诉着,一边艰难地向前挪动。
前厅内原本己经退下的几名管事和仆役,此刻又都闻声围了过来,他们站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沈惊晚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看着沈书恒那副癫狂而又可悲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的这种平静,在沈书恒看来,却是最极致的蔑视,这让他更加愤怒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心虚了?”他用拐杖指着沈惊晚,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他发出了无能的威胁。
“我要去报官,我要去京兆府尹那里告你,告你谋害手足,囚禁生父。”他嘶吼着,试图用官府来压制沈惊晚。
沈惊晚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她不是在制止沈书恒,而是在制止那些准备上前将他拖走的护院。
然后,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沈书恒的面前。
她的身高比沈书恒要矮上一些,但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让沈书恒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说完了吗?”沈惊晚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书恒被她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因为腿脚不便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沈惊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兄长,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何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水,缓缓流淌。
“若不是你当初带人砸我的院子,你的腿又怎么会断?”她轻描淡写地揭开了沈书恒的伤疤。
“若不是母亲贪得无厌,中饱私囊,她又怎么会被休弃?”她将季氏的罪责说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妹妹与前朝余孽勾结,意图谋害于我,她又怎么会被关入静思苑,最终引火自焚?”她将沈清柔的死因归结于其自身。
“至于父亲,他因教子无方,被陛下下旨禁足,我只是遵旨行事,何来囚禁一说?”她将皇权搬了出来,作为自己最坚实的挡箭牌。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在沈书恒的痛处,将他那些颠倒黑白的指控驳斥得体无完肤。
沈书恒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张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沈惊晚说的,全都是事实,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你……你强词夺理。”他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沈惊晚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那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兄长,你今天来,闹了这么一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不服气。”她的声音洞悉了一切。
“你恨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法医魂穿:嫡女逆袭一刀定乾坤! 你恨我让你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瘸子。”她将沈书恒内心最深处的怨恨说了出来。
“可是,光凭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她的话锋一转,变得充满了诱导性。
沈书恒愣住了,他不知道沈惊晚接下来想说什么。
沈惊晚看着他那副茫然的样子,缓缓地继续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留在尚书府里,也只会碍我的眼。”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母亲被休,总要有个人去照顾她,你身为儿子,难道不该尽一份孝心吗?”她用孝道来绑架他。
沈书恒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动摇,他确实很想离开这里,也确实担心母亲在外面的生活。
“可是……我走了,我们母子俩吃什么,喝什么?”他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沈惊晚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她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微笑。
“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母亲当年嫁入沈家时,名下有一个陪嫁的田庄,位于京郊三十里外,对不对?”她提出了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
沈书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个田庄他知道,是季家给母亲的私产,每年都能有不少出息。
“按照大周律法,妻室被休,其嫁妆理应归还。”沈惊晚将律法搬了出来。
“但是,母亲贪墨了府中那么多的公款,那些钱财,早就还不清了。”她先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所以,那个田庄,按理说,也应该被收归府中,用来抵债。”她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铺垫了法理上的依据。
沈书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果连那个田庄都没了,他们母子俩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你不能这么做。”他激动地喊道。
沈惊晚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她的脸上露出了“宽宏大量”的神情。
“不过,我念在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她的声音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只要你现在,以沈家长子的身份,签下一份文书,自愿放弃尚书府的一切继承权,并且带着母亲离开京城,永不回来。”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么,我就做主,将那个田庄,还给你们母子。”她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不仅如此,我还会额外再给你们五百两银子,作为你们安家的费用。”她又加了一个码。
这个条件一出,沈书恒彻底愣住了,他的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继承权,去换一个实实在在的田庄和五百两银子,这笔账,对他这个己经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似乎并不亏。
他可以带着母亲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屈辱的地方,去田庄上当一个富家翁,衣食无忧。
这对他来说,简首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看着沈惊晚,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你会有这么好心?”
沈惊晚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兄长,你以为我是在可怜你吗?”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不想让尚书府里,再留着任何属于季氏的痕-迹。”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我用一个本就该被没收的田庄,和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换来整个尚书府的清净,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划算得很。”她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沈书恒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但同时,那份协议对他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知道,这是沈惊晚在羞辱他,是在把他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场由沈书恒主动挑起的,充满了愤怒与控诉的冲突,就这样被沈惊晚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她甚至都没有动用任何武力,仅仅是利用了沈书恒的愚蠢和贪婪,就反过来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送上了一份天大的好处。
那个田庄,虽然是季氏的嫁妆,但在季氏被休之后,其所有权就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只要沈书恒签下这份文书,就等同于以沈家长子的身份,承认了这个田庄的归属。
沈惊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这块价值不菲的产业,彻底收入自己的囊中。
她看着还在犹豫的沈书恒,缓缓地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兄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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