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精准地，套在了陈北玄与烛龙的脖颈之上。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
在见证了陈凡呵斥神明，并迫使其退让的那一幕后，他们心中，只剩下了，理所当然的，接受。
烛龙，这位活了无尽岁月，曾视苍生为蝼蚁的神裔首领，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看着陈凡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金色眸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苦涩笑容。
“我，明白了。”
他，对着陈凡，深深地，弯下了腰。
那不是，面对强权的，屈服。
而是，一个，旧时代的霸主，对一个，开启了新时代的，更强者的，致敬。
一旁，陈北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的内心，远比烛龙，要复杂得多。
有，棋局被掀翻的，无奈。
有，被弟子，彻底超越的，欣慰。
更有，那份，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愧疚。
最终，万千思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夫，也，明白了。”
他，同样，对着自己的弟子，这个，他亲手，缔造出来的“怪物”，缓缓地，低下了，那颗，算计了一生的，高傲头颅。
“谨遵……主上，号令。”
主上。
当这两个字，从陈北玄的口中，艰难吐出时，便意味着，一个时代，彻底，画上了句号。
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再无，布局万古的陈北玄，也无，俯瞰众生的神裔烛龙。
有的，只是，陈凡座下，两名，等待着，被差遣的，下属。
陈凡的眼神，依旧平静。
他，没有，因为这两位曾经的顶级强者的臣服，而产生任何的，得意与骄傲。
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应当。
“很好。”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既然，你们，接受了新的身份，那么，我也该，给你们，布置，第一件任务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烛龙的身上。
“烛龙。”
“属下在。”烛龙恭声应道。
“你，现在，就返回神裔祖地。”陈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整合神裔的所有力量。”
“所有，对我的决定，心怀不满，或，依旧，沉浸在，昔日荣光中的，顽固分子，我，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
“我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我命令的，崭新的‘神裔’。”
“一个，能为我，征战星海的，先锋军团。”
“而不是一群，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玩弄阴谋的，老鼠。”
“你，能做到吗？”
烛龙闻言，心神，猛地一震！
征战星海！
他，从陈凡那，平淡的话语中，听到了，足以让任何修士，都为之疯狂的，野望！
原来，他，并非，只是，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他的目光，早己，投向了，那片，由“守墓人”，所揭示的，更加广阔的，真实天地！
一瞬间，烛龙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不甘与颓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久违的，热血与激情！
与其，在这个，小小的“试验场”里，做一个，苟延残喘的，守墓人。
不如，追随一位，真正的“真龙”，去见识一下，那，池塘之外的，波澜壮阔！
“请主上放心！”
烛龙，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三日之内，烛龙，必将，为主上，献上一个，绝对忠诚的，神裔军团！”
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师父，陈北玄。
“师父。”
他，依旧，称呼他为师父。
但，那语气中，却，再无，往日的，尊敬与亲近，只剩下，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陈北玄，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他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
“属下在。”他，同样，躬身应道。
“你，不用去任何地方。”陈凡，缓缓说道，“你就，留在这里。”
“我要知道，关于‘天道盟’，关于‘守墓人’，关于这个‘试验场’，你所知道的，一切。”
“任何，蛛丝马迹，任何，古籍记载，任何，你的猜测，都，不许有，丝毫的，隐瞒。”
“明白吗？”
相较于，交给烛龙的，雷厉风行的任务。
陈凡，交给陈北玄的，是一个，更加细致，也，更加考验忠诚度的，任务。
他，需要，在踏入那片，未知星海之前，尽可能地，了解，自己的，敌人，或者说，未来的，“同僚”。
而陈北玄，这个，曾经的“主守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些辛秘的人。
“属下……明白。”
陈北玄，艰难地，点了点头。
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秘密，亲口，告诉，那个，被自己，欺骗得最深的人。
这，或许，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好了，你们，都去吧。”
陈凡，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
烛龙与陈北玄，再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如释重负。
他们，对着陈凡，恭敬地，行了一礼。
随即，烛龙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首接，撕裂空间，消失不见。
而陈北玄，则，默默地，走到了，客厅的一个角落，盘膝坐下，仿佛，一尊，真正的，护卫。
至此，旧时代的两位执棋者，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客厅里，那股，压抑的气氛，终于，彻底消散。
“哥……”
陈安安，挣脱了，龙战的怀抱，小心翼翼地，跑到了陈凡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师父他……还有那个，很凶的叔叔，他们，是不是，不再是，坏人了？”
陈凡，俯下身，轻轻地，拭去了妹妹脸上的泪痕，那双，淡漠的金色眸子里，再次，充满了，温柔。
“傻丫头。”
他，柔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
“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
“以前，他们，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而现在，他们，站在了，我们的，身后。”
“仅此而己。”
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跟龙战他们，先去楼上休息。”
“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嗯！”
陈安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跟着，如蒙大赦的龙战与闻天，走上了楼梯。
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陈凡，和，角落里，如同石雕般的，陈北玄。
以及，那两张沙发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绝美女子。
一个是，为他，守护了妹妹十八年，险些，身死道消的，师姐，林婉。
另一个，则是，被，天外神明降临，耗尽了本源，至今，生死未卜的，神秘少女，月羲。
陈凡，缓缓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看着，两女那，苍白，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颤的睡颜。
眼中，那，刚刚，面对神明，都，未曾有过丝毫动摇的，淡漠与冰冷，终于，彻底，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疲惫，与，疼惜。
掀翻棋盘，呵斥神明，重定秩序。
他，所做的这一切。
终究，不过是，为了，能让眼前这些人，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仅此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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