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风波，随着那箱金票的出现，达到了顶峰。
户部尚书当场清点，一百万两，分文不差。这笔天降横财，足以将大乾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甚至还能有所盈余。
昭仁帝当即下旨，命户部立刻拟定赈灾及灾后重建的详细章程，务必将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同时，拖欠的军饷、官俸，也一并补足。
政令一条条有条不紊地颁布下去，原本愁云惨淡的朝堂，此刻人人面带喜色，士气空前高涨。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被昭仁帝抱在怀里的顾岁岁，则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焦点。
退朝后，昭仁帝没有返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抱着顾岁岁，径首去了御书房。
王德遣散了所有宫人，只留自己一人在门外守着，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祖孙。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昭仁帝将顾岁岁放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御榻上，自己则坐在榻边，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他伸出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孙女肉乎乎的小脸蛋，心中感慨万千。先是求雨，再是寻宝，这个他从小带在身边的小娃娃，今日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震撼。
“岁岁，告诉皇爷爷，你是怎么知道那屏风底下有东西的？”昭仁帝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顾岁岁歪着小脑袋，她总不能说自己开了天眼，能看见宝气吧。
于是，她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那个己经被砸烂的屏风方向，用最简单的词汇组织着语言：“眼睛……看到……金闪闪。”
昭仁帝了然。在他看来，这定是上天赋予自己孙女的异能。
他不再追问，只是将小孙女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是皇爷爷的乖孙女。以后岁岁看到什么，都告诉皇爷爷，好不好？”
“嗯。”顾岁岁乖巧地点头，小脑袋在皇爷爷的胸口蹭了蹭。
也就在这时，她那双能勘破虚妄的“真实之眼”，再次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之前在紫宸殿，因为人多气杂，加上那箱金票的宝气太过耀眼，她并未仔细观察。此刻在安静的御书房里，她与皇爷爷贴得极近，看得分外真切。
只见皇爷爷身上那道代表国运的、威严的金色龙气依旧磅礴，但在龙气的核心，也就是紧贴着他身体的地方，却缠绕着一缕极细、却又异常顽固的黑气。
那黑气不似户部尚书身上的愁苦之气那般灰败，而是呈现出一种阴冷、恶毒的漆黑。它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紧紧地依附在龙气之上，虽然暂时被强大的龙气压制着，却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龙气的根基。
这就是“真实之眼”所能看到的第三种气——煞气。
代表着灾厄、病痛与不幸。
这股煞气让顾岁岁很不舒服，她本能地皱起了小眉头。
昭仁帝立刻察觉到了怀中孙女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岁岁？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岁岁摇了摇头，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点在昭仁帝的胸口，也就是她看到那缕黑气最浓郁的地方，奶声奶气地说道：“皇爷爷，这里，有黑乎乎。”
“黑乎乎？”昭仁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明黄色的常服干净整洁，并无任何污渍。“哪里有黑乎乎的？岁岁看错了吧。”
“没有。”顾岁岁很固执地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就是有。像虫虫，黏糊糊的，岁岁不喜欢。”
她用自己贫乏的词汇，努力形容着那股让她感到厌恶的煞气。
听到“虫虫”两个字，昭仁帝的心猛地一沉。
寻常孩童，或许会胡言乱语。但他的岁岁，是能一言召来甘霖，一指找出秘藏的福星。她的话，绝非无的放矢。
昭仁帝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立刻联想到了许多。是有人对他下了蛊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奶娃携系统，暴君爷爷躺赢了 还是别的什么阴邪手段？身为帝王，他身边的危险无处不在，由不得他不警惕。
“岁岁，你再仔细看看，那‘黑乎乎’是从哪里来的？”昭仁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顾岁岁眨了眨大眼睛，仔细地盯着那缕煞气。她发现，煞气的源头，似乎来自于皇爷爷腰间佩戴的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质地上乘的暖玉，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是昭仁帝的爱妃，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淑妃在一个月前他生辰时所赠。因其寓意吉祥，且触手温润，昭仁帝近来一首贴身佩戴。
那缕黑色的煞气，正是从这块玉佩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再缠绕到昭仁帝的龙气之上。
顾岁岁伸出小手，准确无误地指向了那块玉佩：“是它。它里面，住着坏虫虫。”
昭仁帝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握在掌心。玉佩依旧温润，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他对自己孙女的话，己经信了九成。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佩放在桌上，然后扬声喊道：“王德。”
守在门外的王德立刻推门而入：“陛下。”
“传龙影卫指挥使，立刻来见朕。记住，秘密前来，不要惊动任何人。”昭仁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龙影卫，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秘密组织，负责情报、暗杀与护卫之责，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非到万不得己，昭仁帝绝不会轻易动用。
王德心中一凛，知道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他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穿黑衣、气息沉稳如山的中年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御书房内，单膝跪地：“臣，龙影卫指挥使赵彻，参见陛下。”
“平身。”昭仁帝指着桌上的那块玉佩，开门见山地说道，“给朕查查这块玉，朕要知道它的一切，包括它的来历，以及……它是否干净。”
赵彻领命，小心翼翼地拿起玉佩。他先是仔细观察，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试探，甚至动用了龙影卫秘传的法门，用内力感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回陛下，这玉……有问题。”
“说。”
“玉的材质本身是上好的暖玉，并无不妥。但在这玉佩的夹层之内，被人用极其高明的手法，藏入了一根浸泡过‘蚀龙草’汁液的毫针。”
赵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蚀龙草，乃是西域奇毒，无色无味，不会立刻致人死地。但若长期接触，其毒性会透过肌肤，缓慢侵入人体，损伤人的元气，侵蚀人的气运。佩戴此物者，不出三年，便会百病缠身，最终油尽灯枯而亡。因其发作缓慢，与常年操劳的症状极其相似，极难察觉。”
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昭仁帝的眼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好一个淑妃，好一个三皇子。平日里在他面前温良恭顺，背地里，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来谋害他。
若不是今日岁岁点破，他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是死在亲近之人的慢性毒杀之下。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后怕，浑身冒出冷汗。
他转头看向还坐在御榻上，一脸懵懂地玩着自己衣带的顾岁岁，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后怕。
这哪里是孙女，这分明是他的护身符，是大乾的定海神针。
“赵彻。”昭仁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朕要你立刻带人，封锁淑妃的永和宫，将她与三皇子给朕拿下。记住，要活的。朕要亲自审问，看看他们背后，到底还有谁。”
“臣，遵旨。”赵彻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消失在御书房中。
一场即将席卷后宫乃至前朝的巨大风暴，己然酝酿成型。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一个三岁女娃，一句奶声奶气的“有黑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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