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在他目光扫过来的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剑意便将我牢牢锁定。那剑意冰冷而锋锐,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刺入我的肌肤,钻进我的骨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的神魂彻底撕碎。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丹田内的金丹疯狂地自行运转,试图抵御这股侵入体内的剑意,但我的修为被死死地压制在筑基期,根本无法调动起真正的力量。
强烈的生死危机感,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逃?我根本动弹不得。暴露实力反抗?那正中他下怀,坐实了我偷窥的罪名,也彻底撕毁了我们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我没有反抗那股剑意,反而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它冲刷我的经脉。同时,我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一点,死死地守住灵台,不让神魂受到根本性的创伤。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喷出。我的身体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击中,软软地从巨石后滑了出来,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和茫然的眼神看着断崖上的陆清绝,声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陆……陆师兄……饶命……我……我只是路过……”
我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一个偶然路过、被绝顶高手的剑意余波震伤的底层弟子。这个形象,可怜,弱小,毫无威胁,并且合情合理。
断崖之上,陆清绝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似乎也没想到,藏在暗处的会是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角色。
他锁住我的剑意缓缓收了回去。那股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压力瞬间消失,但我依旧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异动,只是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他一步步从断崖上走了下来。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尊移动的冰雕,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
他在我面前三步远处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目光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我刚从药园回来,听到……听到这边有声音,一时好奇,就……就过来看看。我不是故意的,陆师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却又因为“伤势过重”而再次摔倒,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陆清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正在我身上寸寸扫过,像最精密的仪器,探查着我的骨骼、经脉、丹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的敛息诀虽然高明,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被他这样有针对性地探查,还能不能瞒过去,我没有半分把握。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准备调动金丹之力做最后一搏时,陆清绝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
“你的根基,比我想象中还要虚浮。”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靠丹药堆砌起来的筑基,终究是空中楼阁。”他继续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若无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就算给你再好的功法,你也走不远。”
我猛然间明白了。
他是在敲打我,也是在警告我。他看出了我体内灵力驳杂,这是我为了伪装筑基初期,刻意吞服了一些低阶丹药造成的假象。而在他看来,我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根基不稳、急功近利。
他认为我,即便侥幸得到了《坐忘心经》,也不配做他的“同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是庆幸,也是屈辱。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看穿我的真实修为,我的伪装成功了。屈辱的是,我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低下头,做出羞愧难当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兄教训的是,弟子……弟子资质愚钝,让师兄见笑了。”
“见笑谈不上。”陆清绝转过身,背对着我,重新望向那轮清冷的明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他没有说可惜什么。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声音飘了过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后山。”
“是,是!多谢陆师兄不杀之恩!”我如蒙大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朝着竹林外跑去。
我的脚步虚浮,背影仓皇,将一个劫后余生的弱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首到我彻底跑出竹林,拐进一条熟悉的山道,我才敢回头看一眼。断崖的方向己经空无一人,陆清绝早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恐惧与懦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平静。
刚才那一瞬间,我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陆清绝最后那句话,“有些可惜”,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他在可惜什么?是可惜一本绝世功法,落到了我这种“废物”手里吗?
很好。
他越是轻视我,对我而言就越安全。他现在己经将我从“潜在的威胁”,降级为了“不值一提的蝼蚁”。这为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我不再停留,迅速返回洞府。
关上石门,开启阵法,我第一时间盘膝而坐,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陆清绝的剑意虽然霸道,但他终究没有下杀手,只是给了我一个教训。我受的只是些皮外伤,脏腑受到了一些震荡,但并无大碍。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修复着我受损的经脉。
我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今夜的遭遇,彻底打消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陆清绝就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我必须尽快离开宗门,尽快完成金丹一转,尽快提升实力。
“万兽山脉”,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我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宗门的任务堂。任务堂内人声鼎沸,无数弟子在这里接取、交付任务。我挤在人群中,目光在墙上那面巨大的任务玉璧上飞快地扫视着。
很快,我便找到了我的目标。
“万兽山脉,猎杀三阶妖兽铁背苍狼,取其妖丹。任务奖励:三百贡献点,下品灵石五十。”
“万兽山脉,采集伴月草十株。任务奖励:两百贡献点,清心丹一瓶。”
我一口气接下了三个与万兽山脉相关的任务,都是些难度不高,但耗时较长的任务。这足以给我提供一个离开宗门一两个月的完美理由。
负责登记任务的执事弟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玉牌上显示出的“筑基初期”修为,皱了皱眉:“林师妹,铁背苍狼可是三阶妖兽,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你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想……我想试试。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宗门里。”
那执事弟子叹了口气,似乎是被我这种“不自量力”的勇气打动了,摇了摇头,不再劝说,为我办理了登记。
走出任务堂,我感觉天衍宗的阳光,都变得明媚了许多。
我即将暂时离开这个巨大的牢笼,去往一片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地。
前方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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