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己确认。”图书管理员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响起，“第一序列：【静默】，启动。”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鸣，自神殿的核心处扩散开来。这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改变。原本与整个宇宙信息海洋保持着微妙连接的神殿，在这一刻，仿佛主动收回了它所有的触角。
那些用于观测、分析、甚至干涉现实的无形法则线条，一根根地暗淡、收缩，最终归于沉寂。整座神殿，就如同一头潜入深海的巨鲸，收敛了所有的生命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块冰冷、死寂的宇宙礁石。
陈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被“审视”的感觉虽然己经消失，但一道无形的“标记”，却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牢牢地烙印在神殿的时空道标之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并非抹除标记，而是在标记周围，布下了一层厚厚的、可以隔绝感知的“迷雾”。
光幕上，地球B-07实验室的画面依旧清晰，但陈凡知道，这己经是单向的、被严格限制的“光子流”传输，不涉及任何可能被追踪到的高维信息。他成了一个只能看的观众，彻底放弃了作为“导演”的一切权力。
“代价是什么？”陈凡冷冷地问道。
图书管理员闪烁的身形稳定了下来，光影构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启动【静默】序列，意味着神殿将放弃百分之九十三点七的外部信息索敌能力，无法预警来自‘深渊’或‘牧场主’的常规威胁。同时，我们将失去对地球文明进行‘微调’与‘引导’的能力。我们的观测，将从‘全知’退化为‘可视’。”
“更重要的是，”图书管理员的声音顿了顿，“这种‘信息黑域’，对于那个未知的‘凝视者’而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一个，试图隐藏什么的信号。”
陈凡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在黑暗的森林里，一团篝火固然醒目，但一团突然熄灭的篝火，同样会引起猎人的警惕。
“但这是唯一的选择。”陈凡走到神殿的中央，那里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神殿的完整结构模型。“一个瞎子，在黑暗中，总比一个提着探照灯的人，更难被精准定位。”
“我需要时间。”
“你需要一个计划。”图书管理员纠正道，“根据现有数据进行推演，对方既然能锁定我们的道标，就意味着它随时可以无视时空距离，对我们进行下一次‘观测’，甚至是……‘打击’。我们躲不了。”
“那就做好被打的准备。”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光点模型，“‘祂’建造这里，是为了‘观测’和‘放牧’。但构成它的每一块基石，都是宇宙中最顶级的法则材料。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神殿从一个‘观测站’，改造成一个……‘堡垒’。”
“甚至是……‘武器’。”
图书管理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海量的数据运算。“权限不足。改造神殿核心功能，需要‘牧场主’的最高权限。我们只有‘使用者’权限。”
“那就绕开它！”陈凡的声音斩钉截铁，“调出‘祂’所有的建造日志和底层代码！我不信，这个所谓的‘神’，在建造自己的‘狗窝’时，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在遇到‘野兽’时可以反咬一口的后路！”
他不再去看地球的画面，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这场，事关自己存亡的“自救”之中。他很清楚，从他违抗“神谕”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没有退路了。而现在，一个比“神”和“深渊”加起来，还要恐怖的未知，己经站在了他的门外。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及这座冰冷的、囚禁了他万古岁月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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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B-07实验室。
这里的人们，对那场发生在宇宙之外的、无声的危机，一无所知。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争分夺秒的救援，和那份沉甸甸的、混杂着希望与悲壮的期待。
在石磊苏醒并确认身体各项指标稳定后的第三个小时，第二次“灵魂手术”的准备工作，己经全面就绪。
这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的，是079号孩子，赵灵儿。
一个安静、内向的女孩。
她的“心印”，也和她的性格一样，不是坚固的“磐石”，而是一枚精致的、半透明的、如同风铃般的银色晶体。在对抗“敕令”的战斗中，她的“共情”之力，起到了链接所有人心念、增幅“剑阵”威力的关键作用。
也因此，她的“心印”所受的创伤，并非石磊那种刚猛的碎裂，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失谐”。整枚“风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纹，导致其内部的灵魂能量，始终处于一种混乱的、无法共鸣的“杂音”状态。
“第二次‘灵魂之桥’搭建开始！”
随着林澜一声令下，熟悉的操作流程再次启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既紧张，又充满了信心。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他们相信，这一次，只会更加顺利。
事实，也确实如此。
“灵魂共鸣仪”启动，精准地匹配了赵灵儿那独特的“共情”频率。
“灵魂之桥”顺利搭建，一端连接着女孩那布满裂纹的“风铃”，另一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科研废柴？我反手解锁黑科技 则再次探入李昂那片死寂的荒漠。
“引导程序，启动。”
林澜再次闭上双眼，用她那己经愈发熟练的意念，轻柔地，从那片荒漠中，“邀请”出了一颗，闪烁着微光的金色“守护微尘”。
那颗微尘，顺从地，踏上了“灵魂之桥”。
一切，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然而，当那颗微尘，跋涉过漫长的“桥梁”，轻轻地，触碰到那枚破碎的“风铃”时……
预想中，那种石破天惊的“意志点燃”现象，并没有发生！
金色的微尘，如同之前一样，碎裂开来，化作一道“守护”的烙印，刻在了“风铃”之上。
但，“风铃”本身，却只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便再次，归于沉寂。
那股，源自于赵灵儿自身的、沉睡的“共情”意志，并没有被……唤醒！
“怎么回事？！”
指挥大厅里，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数据分析！”钱立勋院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是不是频率匹配出了问题？”
“报告钱院士！所有频率，完美匹配！误差率低于十的负十二次方！”
“能量注入呢？‘灵魂补剂’的活性呢？”
“一切正常！物理层面的修复，正在进行！但是……但是‘心印’的‘活性指数’，没有任何提升！”
失败了？
这个念头，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操作，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在石磊身上可以创造奇迹，到了赵灵儿这里，却……失效了？
“不对……不对……”
林澜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两枚截然不同的“心印”之上。
一块，是厚重的、坚不可摧的“磐石”。
一枚，是纤细的、需要共鸣的“风铃”。
一个，代表着“倔强”。
一个，代表着“共情”。
“我明白了……”林澜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们……搞错了一件事。”
她猛地转身，看向钱立勋：“钱老！石磊的意志是‘倔强’，是‘不屈’！所以，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燃他那不服输的火焰！那是一种，向内的、自我燃烧的力量！”
“但是，灵儿不一样！”
“她的力量，是‘共情’！是‘链接’！是‘共鸣’！她的意志，不是向内的，而是向外的！她需要感受到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
“一颗‘守护微尘’的力量，对于她那需要‘共鸣’的灵魂来说……太……太孤单了！”
林澜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所有人！
是啊！
一根火柴，可以点燃一桶火药。
但，你却无法用一根火柴的声音，去，敲响一口，需要万钧之力才能撞响的……古钟！
“你的意思是……”钱立勋院士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我们需要……更多的‘守护微尘’？”
这个猜测，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幅，代表着李昂的……灵魂荒漠。
更多的微尘……
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李昂的灵魂，将会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速度……消散！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抉择。
是为了，确保唤醒眼前的这一个，而，加速另一个的“死亡”吗？
“如果，灵儿需要十颗，那下一个呢？”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声音颤抖地问道，“如果，下一个，需要一百颗呢？那……那李昂他……”
他没敢把话说完。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李昂的灵魂荒漠，虽然广袤，但，终究是有限的。
如果，每一次“唤醒”的代价，都如此巨大。
那么，他们，可能，连一半的孩子，都救不回来！
“先救眼前的。”
林澜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
她，重新坐回了操控台前，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没有资格，替李昂，去做选择。”
“但我们，有责任，让他的每一次‘牺牲’，都，变得有意义。”
“重新校准‘灵魂之桥’的引导阵列！目标……十颗‘守护微尘’！我要，用他的‘守护’，为灵儿的‘共情’，奏响一曲……战歌！”
没有人再反对。
因为，他们都从林澜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与李昂，同源的意志。
那就是——
守护。
不计代价。
不问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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