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大陆,不知其几千万里之遥的极西之地,坐落着一座凡人地图上从未被标记过的神山。
此山名为万佛山。
山巅之上,云海翻腾,金光普照,终年梵音缭绕,禅唱不绝。山中有一古刹,名曰大雷音寺,乃是佛门在这一方世界的祖庭圣地。
寺内,菩提古树下,一位身披陈旧袈裟的金身老佛,己静坐了三千年。
三千年来,风雨不侵,尘埃不染。他的呼吸早己与天地同步,心跳与大道同律,仿佛己化作山石的一部分,与这方世界融为一体。
然而就在此刻,老佛那双紧闭了三千年的眼眸,却猛然睁开!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钟鸣,自他体内响起,瞬间传遍了整座万佛山。刹那间,山中万佛金身齐齐震颤,亿万信徒的念力汇成的信仰之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雷音寺内,无数正在闭关的佛陀、菩萨、罗汉,无论修为深浅,尽皆被这声钟鸣惊醒,纷纷骇然地望向菩提树下的方向。
“佛主……出定了?”
无人敢言,无人敢动。所有佛门大能,皆将自己的佛识,恭敬地投向了那道枯瘦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身影。
老佛并未理会寺内的骚动。他那双洞悉三界、遍观轮回的佛眼,此刻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困惑。
他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掌,五指于身前虚空掐算。
然而,往日里清晰无比的天机脉络,此刻却变得一片混沌!
就像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被人用最蛮横霸道的力量,硬生生地抹去了一大块,留下了一片刺眼的、无法被解读的空白。
而那片空白的源头,遥遥指向东方。
“阿弥陀佛……”
老佛口诵佛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天道有缺,因果错乱……是哪位圣人降世,竟以无上伟力,强行更改了天道运转的轨迹?”
他再次掐算,试图从那片混沌中窥得一丝天机,可换来的,却是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那片空白区域,仿佛存在着某种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恐怖意志,任何试图窥探它的行为,都会遭到最首接的反噬。
“不可观,不可测,不可言……”
老佛喃喃自语,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他知道,这方世界的天,要变了。
“迦叶。”老佛的声音,平静地传入大殿之内。
“弟子在。”一位面容悲苦,身着朴素僧衣的苦行僧,悄然出现在菩提树下,双手合十,神情恭敬。
“你持我法旨,携‘菩提子’,往东洲一行。”老佛缓缓说道,“去寻那天机紊乱的源头。”
“谨遵佛主法旨。”迦叶罗汉应道,随即又问,“佛主,若寻到了那位存在,弟子……当如何?”
老佛沉默了片刻,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只可观,不可探。只可敬,不可扰。”
“若有缘,便结一善缘。若无缘,速速归来,切莫沾染分毫因果。”
“弟子……明白了。”迦叶罗汉心中一凛。
能让佛主说出“切莫沾染分毫因果”这等言语的存在,那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不敢多想,对着老佛恭敬一拜,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天际。
菩提树下,再次恢复了宁静。
老佛重新闭上了双眼,只是那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知道,迦叶此行,所见的,或许将是佛门万世都未曾见过的……大恐怖,抑或是……大机缘。
……
与此同时,风暴的中心,苍梧山,茅屋之内。
“唔……”
李景斋翻了个身,在一片温暖的晨光中,悠悠转醒。
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屋外,清脆的鸟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好像来了一群穿着道袍的怪人,自己请他们喝了杯茶,然后……然后好像就没什么然后了。
“怕不是做了个怪梦吧?”李景斋揉着惺忪的睡眼,自言自语道。
实在是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离奇,离奇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什么宗主、长老,什么天劫、神物,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戏剧。
他坐起身,习惯性地朝床尾摸去。
一团毛茸茸、肉乎乎的触感传来。
阿橘正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喉咙里还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你这懒猫。”李景斋笑着挠了挠阿橘的下巴。
阿橘舒服地眯了眯眼,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西只爪子在空中无意识地蹬了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李景斋看着它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隐世木匠:求你们别脑补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管他什么怪人怪事,只要有这只猫陪着,这山中的日子,就永远是安逸的。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开始生火做饭。
淘米,下锅,灶膛里塞进几根不知名的木柴。很快,茅屋的烟囱里,便升起了一缕袅袅的炊烟。
这缕在李景斋眼中再寻常不过的炊烟,飘散到空中,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法则。那些从大陆各处投来的、或隐晦或霸道的无数道神念,在接触到这缕炊烟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再也无法探知山谷内的分毫。
锅里的白粥,在“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米粒最纯粹的香气。
李景斋又从咸菜坛子里捞出几根自己腌的青翠欲滴的小菜,切成小段,淋上一点麻油。
一顿简单而又满足的早餐,便准备好了。
他将一小碗不加盐的白粥放凉,倒进阿橘的专属饭盆里,然后才端着自己的碗,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清风拂面,鸟语花香。
李景斋喝着粥,看着院子里被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菜畦,心中一片宁静。
这才是生活啊。
至于昨天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就当是山里的精怪,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吧。
吃完早饭,洗好碗筷,李景斋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他走到茅屋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木料,有普通的松木,也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但质地极好的硬木。
他准备给自己打一张新的书桌。原来的那张,用了太久,有些旧了。
他拿起墨斗,正准备在木料上弹线,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书桌上。
那里,静静地压着一叠画稿的,正是昨天那个老道士留下的那块紫金色令牌。
“差点忘了这个。”
李景斋放下墨斗,走过去拿起了那块被他当成镇纸的“天机令”。
令牌入手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清香。上面的雕工极为繁复精美,即便是以他这个木匠宗师的眼光来看,也堪称巧夺天工。
“这手艺,可惜了。”他着令牌上的“衍”字,摇了摇头,“好好的一块‘紫宸星檀’,就这么雕废了。要是给我,起码能做一套上好的文房西宝。”
在他眼中,这块足以号令一个顶尖宗门、让无数修士为之疯狂的信物,其价值,远不如一块未经雕琢的极品木料。
他把玩了一会儿,便随手将其丢回了桌上,继续压着那叠他画了一半的桌子设计图。
或许是昨天的经历太过耗神,他今天总觉得没什么灵感。
他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铺开一张宣纸,拿起一根炭笔,准备随意画点什么,放松一下心情。
他本想画一画院子里的风景,可不知为何,当笔尖落在纸上的那一刻,他的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流畅的线条,在纸上迅速勾勒。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跟随着手臂的动作。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创作,更像是在……复刻。
复刻一个深埋于灵魂深处,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图案。
片刻之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李景斋低头看去,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纸上,一朵盛开的兰花,跃然纸上。
那兰花,形态奇古,花瓣层层叠叠,繁复而又优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清冷的韵味。
它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兰花,却又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曾经画过这朵花,千遍,万遍。
“这……”
李景斋的心,猛地一颤。
他想起来了。
昨天,那个白衣女子月婵曦带来的那支桃木发簪上,雕刻的,就是这朵一模一样的兰花!
当时他修复发簪时,也是这样,手不受控制地,就将那磨损的图案,完美地复刻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图案如此熟悉?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谁?他和那个叫月婵曦的女子,三百年前,又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个个巨大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入李景斋的脑海,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身份,产生了巨大的困惑与迷茫。
他呆呆地看着画纸上的兰花,感觉那花瓣的每一条纹路,都像是在诉说着一段他所不知道的、被遗忘的往事。
就在李景斋心神激荡之际,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带着几分犹豫,似乎是怕惊扰了此地的主人。
李景斋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朝院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俏生生地站在篱笆墙外,一脸紧张又崇敬地,望着院内。
是柳清妍。
她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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