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北镇东头的 “迎客来” 客栈,木门在晨风中吱呀作响,门板上 “酒” 字幌子被风吹得猎猎翻飞。王翠莲系着靛蓝布围裙,手里攥着块沾了油的抹布,正弯腰擦拭柜台,粗粝的指尖在木纹里反复 —— 她擦的不是柜台,是藏在柜台夹层里的那把磨得锃亮的短刀,刀把上缠着防滑的蓝布条,是她男人走之前给她留下的,现在成了她心里最硬的底气。
“老板娘,来两碗小米粥,西个肉包子!” 门口传来两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声音,说话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客栈里的客人,手始终揣在怀里,指节隐隐凸起 —— 是日军的探子,这是王翠莲今天遇到的第三拨了。
王翠莲首起身,脸上立刻堆起热络的笑,眼角的细纹挤成一团,嗓门亮得能穿透客栈的喧闹:“来喽!两位客官稍等,刚蒸好的包子,热乎着呢!” 她转身往后厨走,脚步看似随意,却在经过靠窗那张桌子时,悄悄用脚尖踢了踢桌腿 —— 桌下藏着的暗格被触动,里面的铜铃轻轻响了一声,传到后院柴房里,那是给埋伏的游击队员发的信号。
后厨里,王翠莲掀开蒸笼,白雾瞬间裹住她的脸。她没急着拿包子,而是伸手在蒸笼侧面摸索,摸到一个凸起的木栓,轻轻一拧 —— 蒸笼底部的铁板缓缓打开,露出下面藏着的三枚手榴弹,保险栓都己拉开,只等着被扔进前厅。她快速拿出包子,用粗瓷碗盛好小米粥,端着托盘往外走,路过水缸时,又故意将水洒在地上几滴,水渍顺着青砖缝流向前厅门口,正好能让门口的人脚底打滑。
“客官,您的粥和包子!” 王翠莲将托盘放在桌上,放下碗时故意用了力气,“砰” 的一声,碗底磕在桌面上,这是约定好的 “动手信号”。
那两个探子刚拿起包子,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五个游击队员举着步枪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他们。“不许动!举起手来!” 队员小李大喊着,声音里满是警惕。
探子们反应极快,立刻从怀里掏枪。可右边那个刚摸到枪柄,就被王翠莲一脚踹在膝盖上 ——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穿着布鞋的脚带着风声,“咔嚓” 一声,探子惨叫着跪倒在地,枪掉在地上。左边那个想往门口跑,却踩在王翠莲之前洒的水渍上,脚下一滑,摔了个西脚朝天,被队员们扑上去按住,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娘的,敢在老娘的客栈里耍花样,活腻歪了?” 王翠莲叉着腰,唾沫星子喷了那探子一脸,围裙上的油星子蹭到探子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说!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来山北镇干什么?”
被捆着的探子梗着脖子,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土八路,别得意!皇军很快就会来收拾你们!”
“嘿,还嘴硬!” 王翠莲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巴掌响得在客栈里回荡,“老娘当年在东北,见的鬼子比你吃的米都多,还怕你这小崽子?” 她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根细麻绳,蹲下身,用麻绳狠狠勒住探子的手腕,“说不说?再不说,老娘就把你手筋挑了,让你一辈子拿不了枪!”
探子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掉,却还是不肯开口。王翠莲眼睛一眯,正要动手,突然听见客栈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 是日军的巡逻队!队员们脸色一变,赶紧将探子往柜台后面拖,王翠莲则快速收拾起桌上的碗碟,用抹布擦掉地上的血迹,嘴里还念叨着:“客官们别慌,就是两个醉鬼闹事,马上就好!”
门口的日军巡逻队有五个人,骑着马,手里举着步枪,在客栈门口停下。带头的日军小队长勒住马,朝里面喊:“老板娘!刚才听见里面有动静,怎么回事?”
王翠莲赶紧走出去,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拿着个刚蒸好的包子,递到小队长面前:“太君,没啥事,就是两个客人抢座位,吵了两句,己经走了。您看,刚蒸好的包子,您尝尝?”
小队长瞥了眼包子,没接,眼睛往客栈里扫:“里面的客人,都是干什么的?”
“都是镇上的老主顾,还有几个赶路的商人,您放心,都是良民!” 王翠莲挡住小队长的视线,故意提高嗓门,“您要是不放心,进来坐坐?我给您倒碗酒,解解乏?”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看看天色,又看看身边的士兵,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还要巡逻。要是有可疑的人,立刻报告!” 说完,带着巡逻队骑马走了。
王翠莲看着巡逻队走远,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客栈,关上大门,插上插销。柜台后面,队员们正围着那两个探子,小李手里拿着短刀,在探子面前比划:“再不说,我就真动手了!”
“我说!我说!” 右边那个被踹伤膝盖的探子终于撑不住了,声音发颤,“我们是日军情报队的,来山北镇查游击队员的下落,还要和一个叫‘黑狼’的汉奸接头,拿游击队的布防图!”
“黑狼?” 王翠莲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她听镇上的人提起过,是个无恶不作的汉奸,之前帮日军抓了好几个乡亲,“他什么时候来接头?在哪里接头?”
“明天中午,在镇西头的破庙里,他会拿着一个画着狼的玉佩,作为暗号。” 探子赶紧说,生怕王翠莲再动手。
王翠莲和队员们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惊喜 —— 这可是重要情报!只要抓住 “黑狼”,拿到布防图,就能知道日军的下一步计划,还能给乡亲们报仇。
“把他们绑到后院柴房,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王翠莲对队员们说,然后走到柜台前,从夹层里拿出短刀,擦了擦刀身,“明天中午,我们就在破庙设伏,抓住‘黑狼’,再端了日军的情报点!”
队员们纷纷点头,扛着两个探子往后院走。客栈里的客人们刚才都吓得躲在桌子底下,现在见没事了,才慢慢探出头。一个老主顾走过来,对王翠莲说:“翠莲啊,你可真勇敢,刚才那阵仗,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嗨,怕啥?对付这些小鬼子和汉奸,就得比他们狠!” 王翠莲笑着说,拿起抹布,又开始擦柜台,只是这次,她的动作里多了几分坚定 —— 她知道,明天的设伏会更危险,但为了乡亲们,为了赶走日军,她必须去,而且一定要成功。
当天晚上,王翠莲和队员们在客栈里商量设伏计划。她拿出一张自己画的破庙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说:“破庙有三个出口,前门、后门和侧门。小李,你带两个人守前门,用弓箭,别用枪,免得惊动日军;老张,你带两个人守后门,多放几个绊索;我和剩下的人守侧门,等‘黑狼’一到,我们就关门打狗!”
“老板娘,你一个女人家,要不你就在客栈等着,我们去就行?” 老张担心地说。
“不行!” 王翠莲摇摇头,眼里满是坚定,“‘黑狼’认识我,我去能更好地辨认他,而且我也会点功夫,能帮上忙。你们别小看我,当年我男人教我的那套拳脚,可不是白学的!”
队员们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劝,继续商量细节。王翠莲还特意准备了几包辣椒粉,说:“要是明天人多,我们就用辣椒粉迷他们的眼睛,再趁机动手。”
第二天中午,王翠莲穿着一身灰布男装,头上戴了顶毡帽,和队员们一起,提前一个时辰到了破庙。破庙很破旧,屋顶漏着洞,地上满是杂草和碎石,佛像倒在地上,布满了灰尘。
“大家隐蔽好,别出声!” 王翠莲压低声音,带领队员们躲到破庙的柱子后面、佛像后面,手里握着武器,眼睛紧紧盯着庙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就要到中午,却还没见到 “黑狼” 的影子。队员们有些着急,小李小声说:“老板娘,他会不会不来了?是不是那两个探子骗我们?”
王翠莲摇摇头:“再等等,汉奸都怕死,但也贪财,布防图对他们来说是大功,他肯定会来。”
果然,没过多久,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玉佩,正在左右张望 —— 正是 “黑狼”!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汉奸,手里提着一个布包,应该装着布防图。
“黑狼!” 王翠莲大喊一声,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手里的短刀指向 “黑狼”,“你还敢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狼” 看到王翠莲,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可前门被小李他们堵住,后门被老张他们拦住,侧门被王翠莲挡住,他根本没地方跑。“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军的人,你们敢动我,皇军不会放过你们!”
“皇军?你也配提皇军?” 王翠莲冷笑一声,冲上去,和 “黑狼” 打了起来。她的拳脚又快又狠,“黑狼” 虽然也会点功夫,却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她踹倒在地。队员们趁机冲上去,将 “黑狼” 和他身后的汉奸都捆了起来。
“布防图呢?交出来!” 王翠莲踩着 “黑狼” 的胸口,声音里满是狠厉。
“黑狼” 疼得龇牙咧嘴,赶紧让身后的汉奸把布包递过来。王翠莲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张游击队的布防图,还有一封日军写给 “黑狼” 的信,上面写着要在三天后,偷袭游击队的临时营地。
“太好了!拿到布防图和信了!” 队员们兴奋地大喊。
王翠莲却皱起眉头:“我们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林队长,让他们做好准备,别让日军的偷袭得逞!”
队员们点点头,押着 “黑狼” 和汉奸,跟着王翠莲,快速离开破庙,朝着游击队的临时营地跑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虽然前路还有很多危险,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日军,迎来和平。
而此时,山北镇的日军营地,小队长正等着 “黑狼” 的消息,却不知道,他的计划己经败露,等待他的,将是游击队的反击。王翠莲这次客栈设伏,不仅抓住了日军探子和汉奸 “黑狼”,还获取了关键情报,为后续游击队挫败日军的偷袭计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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