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尘离开青石镇的第二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苏晚卿就己经来到了画室。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窗台上的兰草沾着露珠,在晨光中透着生机。她放下画夹,习惯性地走到窗边眺望 —— 沈墨尘的住处就在学校对面的巷子里,此刻门窗紧闭,显然主人还未归来。想起前几日沈墨尘匆忙离去时的背影,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这份担忧究竟来自何处。
转身回到画案前,苏晚卿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藏着一个紫檀木盒子,盒面上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正是浣云阁弟子专属的 “藏云盒”。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铺着深蓝色的锦缎,放着三样东西:半张泛黄的绢布、一支雕花木笔,还有一封皱巴巴的信纸。信纸是浣云阁长老写给她的,上面只写了三句话:“山河图分三卷,青石镇藏其一;玄影帮有渊源,沈墨尘需留意;倭寇窥伺急,切勿暴露身份。”
这几日,她反复研究那半张绢布 —— 绢布上用淡墨画着模糊的山水轮廓,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云纹印记,正是浣云阁的标记,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线索。她曾试着用浣云阁的秘法,将绢布浸泡在特制的药水中,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到底藏在哪里呢?” 苏晚卿指尖轻抚过绢布上的山水,眉头紧锁。
这时,画室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将紫檀木盒放回抽屉,锁好后转身,看到陈小满抱着一个纸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拘谨。“苏老师,我…… 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你。” 小满举起纸卷,纸上画的是那日沈墨尘用粉笔退敌的场景,虽然线条稚嫩,却把沈墨尘的从容和小混混的狼狈画得活灵活现。
苏晚卿接过画,心里一暖:“画得真好,小满,谢谢你。怎么今天没去上课?”
“陈校长说今天上午自习,让我们整理笔记。” 小满挠了挠头,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画案,“苏老师,沈先生还没回来吗?我昨天去他住处,忠伯说他出门办事了。”
“应该快了吧,沈先生可能只是去处理一些私事。” 苏晚卿避开小满的目光,转身将画挂在墙上 —— 她不想让孩子察觉到异常,更不想让他卷入江湖纷争。可小满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猛地一震。
“苏老师,你见过‘山河图’吗?” 小满突然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昨天我听到忠伯和王老板娘聊天,说沈先生这次出门,是为了找‘山河图’,还说那东西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苏晚卿心里咯噔一下 —— 忠伯向来谨慎,怎么会在客栈聊起山河图?难道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还是小满听错了?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满的头:“你听错啦,忠伯他们可能在说别的事。‘山河图’只是传说,哪有什么秘密呀。”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聊了几句学校的事,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看着小满的背影,苏晚卿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 小满不会说谎,忠伯突然提起山河图,一定有原因。或许是沈墨尘在离开前做了什么安排,又或许是…… 有人在暗中监听?
她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目光扫过对面的巷子 —— 巷口有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汉子,正靠着墙假装抽烟,可眼神却时不时往画室这边瞟。苏晚卿心里一紧 —— 那是黑虎帮的人!上次在悦来客栈,她见过这个汉子跟着吴天霸,没想到他们竟然盯上了画室。
难道黑虎帮也在找山河图?还是受了日本人的指使?苏晚卿握紧了腰间的浣云笔,指尖微微泛白。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山河图的线索,否则不仅自己会有危险,还会连累学校的师生。
回到画案前,苏晚卿再次打开紫檀木盒,取出那半张绢布。她盯着绢布上的山水,突然想起浣云阁的古籍里曾记载过一种 “墨显术”—— 用浣云阁特制的 “云纹墨” 在特定的温度下作画,待墨干后,只有用同样的墨在相同温度下涂抹,才能显现出隐藏的图案。难道这半张绢布,也是用这种方法绘制的?
她立刻从画夹里取出一支小楷笔,又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小小的墨锭 —— 这是浣云阁秘制的云纹墨,墨锭上刻着云纹,磨出的墨带着淡淡的兰香。苏晚卿往砚台里倒了些温水,开始研磨,墨汁渐渐浓稠,兰香弥漫在画室里。她将小楷笔蘸满墨汁,轻轻在绢布的山水轮廓上涂抹,目光紧紧盯着绢布,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绢布上的山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苏晚卿心里有些失落,难道自己想错了?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墙上的画 —— 那是她昨天画的青石镇全景图,画中详细描绘了青石镇的街道、房屋,还有西边的破庙和悦来客栈。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画中的老槐树 —— 明德中学校园里的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在画中占据了不小的篇幅。而那半张绢布上的山水轮廓,竟然和老槐树的枝干走向有几分相似!苏晚卿心里一动,连忙拿起绢布,对照着墙上的画仔细比对 —— 绢布上的山峰轮廓,正好对应着老槐树的主枝;山谷的线条,则和侧枝的走向完全吻合!
“难道线索在老槐树上?” 苏晚卿激动得手心冒汗。她立刻收起绢布和墨锭,锁好紫檀木盒,拿起画夹就往外走。刚走到画室门口,就看到刘婉儿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看到她神色匆忙,忍不住问道:“苏老师,你要去哪里呀?”
“我去校园里看看,想画一幅老槐树的特写。” 苏晚卿笑着解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刘婉儿点点头,又说:“苏老师,你小心点,刚才我看到校门口有几个陌生人在转悠,看起来怪怪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婉儿。” 苏晚卿心里一暖,快步朝着校园深处的老槐树走去。
老槐树位于校园的西北角,树干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枝上挂着几个旧鸟窝,树皮粗糙,布满了裂纹。苏晚卿走到树下,抬头仰望 ——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树枝随风摆动,发出 “沙沙” 的声响。她拿出画夹,假装画画,实则仔细观察着树干和树枝,寻找着与绢布上山水对应的细节。
按照绢布上的山水轮廓,苏晚卿找到了对应的主枝和侧枝,可除了粗糙的树皮,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蹲下身,查看树干底部 —— 这里长满了杂草,还有一些蚂蚁在爬来爬去。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树干底部的一个小洞里 —— 洞口被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这个洞的位置,正好对应着绢布上山谷的最低处。
苏晚卿心里一阵激动,她拨开杂草,伸手往洞里摸去 —— 洞里很干燥,手指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上刻着云纹,和她的藏云盒一模一样!
“找到了!” 苏晚卿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将木盒放进画夹,又用杂草把洞口掩盖好,假装继续画画。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是花无缺 —— 他穿着校工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朝着这边走来。
“苏老师,这么好的天气,在这里画画呢?” 花无缺笑着问道,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画夹。
苏晚卿心里一紧 —— 花无缺的身份她早就有所怀疑,他表面上是校工,实则身手不凡,而且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可疑的地方。“是啊,老槐树的景色不错,想画下来。” 苏晚卿不动声色地合上画夹,“花师傅怎么在这里打扫?这附近好像没什么落叶。”
花无缺挠了挠头,笑着说:“校长让我过来看看,说老槐树这边杂草多,让我清理一下。对了,苏老师,你有没有看到沈先生?我昨天还想找他请教问题呢。”
“沈先生出门办事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苏晚卿避开他的目光,“我还有事,先回画室了。” 说完,她抱着画夹,快步朝着画室走去,身后花无缺的目光一首追随着她,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回到画室,苏晚卿立刻锁上门,将画夹里的木盒取出来。木盒很小,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云纹和她的藏云盒完全一致,显然也是浣云阁的东西。她试着用藏云盒的钥匙打开木盒,“咔嗒” 一声,木盒开了,里面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绢布,还有一张纸条。
苏晚卿小心翼翼地展开绢布 —— 这张绢布比之前的半张要大一些,上面用淡墨画着详细的山水图,图中标记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旁边写着 “青石镇老槐”,另一个红点旁边写着 “黄山玄影洞”,还有一个红点旁边写着 “浣云阁秘库”。而这张绢布的右下角,同样有一个云纹印记,和之前的半张绢布拼在一起,正好能组成完整的云纹!
“原来山河图分三卷,这张是第一卷,标记着另外两卷的位置!” 苏晚卿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她又拿起纸条,上面是用浣云阁特有的字体写的:“山河图藏抗战物资,玄影洞为玄影帮秘地,需沈墨尘信物方可入内;秘库需浣云阁圣女令牌,切勿让倭寇得之。”
苏晚卿恍然大悟 —— 原来山河图不仅藏着物资线索,还需要玄影帮和浣云阁的信物才能获取,而沈墨尘作为玄影帮前帮主,手里一定有玄影洞的信物!难怪长老让她留意沈墨尘,原来两人的使命早就联系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苏晚卿迅速将绢布和纸条放回木盒,锁好后藏进抽屉,才打开门 —— 门外站着方先生,手里拿着一摞报纸。“苏老师,这是最近的报纸,上面有一些抗战的消息,或许对你了解局势有帮助。”
苏晚卿接过报纸,邀请方先生进屋坐下。方先生环顾了一下画室,目光落在墙上的青石镇全景图上:“苏老师的画技真好,把青石镇的景色画得栩栩如生。对了,沈先生离开前,让我多留意你的安全,最近青石镇不太平,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活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方先生关心,我会注意的。” 苏晚卿心里一暖,“对了,方先生,你知道黄山玄影洞吗?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个地方,好像和玄影帮有关。”
方先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玄影洞确实是玄影帮的秘地,据说里面藏着玄影帮的宝物和机密,只有玄影帮的帮主才能进入。怎么,苏老师突然问起这个?”
苏晚卿没有隐瞒,将找到木盒和绢布的事告诉了方先生,只是隐去了浣云阁的身份。方先生听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么说,山河图的第二卷藏在玄影洞,而沈先生现在正好在黄山附近?这太巧了,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只是沈先生现在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得想办法通知他。”
“可我们不知道沈先生的具置,怎么通知他呢?” 苏晚卿皱起眉头。
方先生想了想,说:“我可以联系组织,让他们帮忙寻找沈先生的下落,同时也能保护他的安全。另外,我们还要加强对青石镇的防备,倭寇和江湖反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旦知道山河图的线索在我们手里,一定会来抢夺。”
苏晚卿点点头,又想起了花无缺和黑虎帮的人:“方先生,我怀疑学校里有眼线,花师傅的身份很可疑,而且黑虎帮的人也在暗中监视画室,我们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
“我知道了,” 方先生站起身,“我会尽快安排人手,加强校园的巡逻,同时调查花师傅的身份。苏老师,你一定要保护好山河图的线索,这关系到抗战物资的安全,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方先生离开后,苏晚卿再次打开木盒,看着里面的绢布 —— 玄影洞、浣云阁秘库,还有未知的抗战物资,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她走到窗边,望着沈墨尘住处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沈先生,你一定要平安,我们还需要一起找到山河图,保护好这片土地。”
而在画室对面的巷子里,那个穿着灰色短褂的黑虎帮汉子正对着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汇报:“吴帮主,苏晚卿刚才在老槐树下找到了一个木盒,现在己经带回画室了,看起来很重要。”
戴着礼帽的男人正是吴天霸,他冷笑一声:“很好,看来山河图的线索真的在她手里。你继续盯着,一旦有机会,就把木盒抢过来,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特别是那个沈墨尘,虽然他不在镇上,但他的人还在,不能大意。”
“是,帮主!” 汉子恭敬地回答,转身再次回到巷口,目光紧紧盯着画室的门,一场围绕着山河图的抢夺,即将在平静的校园里展开。
苏晚卿并不知道,她找到木盒的举动,己经被敌人察觉,而沈墨尘在黄山的探寻,也即将遇到新的危机。青石镇的江湖风波,正朝着更加复杂的方向发展,而她和沈墨尘,也将在这场风波中,逐渐揭开彼此的身份,携手面对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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