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的碎片
沈知涯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小区那扇熟悉的窗户。三天了，自从林微澜承认他们是恋人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的手机里还保存着那条简短的回复：”明天下午三点，工作室见。”
但明天已经过去，变成了昨天。
他翻开桌上的文件袋，里面是朋友帮他收集的三年前的新闻报道。2019年6月，著名神经科学家林致远因非法记忆移植实验被捕，其女林微澜涉嫌协助研究。报道的配图里，年轻的林微澜被记者包围，脸色苍白如纸。
记忆像被撕裂的拼图，每一块都带着锋利的边缘。
沈知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三年没联系的号码。
”老周，是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帮我查一件事，关于2019年6月的一起车祸...”
一个小时后，他收到了回复。确实有一起车祸，地点在城南薰衣草花田附近，时间是2019年6月20日，晚上九点十五分。伤者沈知涯，脑震荡，记忆缺失。
记忆缺失。
沈知涯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很久，然后输入了”记忆修复”四个字。搜索结果让他心跳加速——林致远的研究方向，正是记忆移植与修复技术。
窗外的阳光很好，初夏的风带着白玉兰的清香。沈知涯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下着大雨，林微澜穿着白裙子跑远。现在想来，那不是梦，是被他遗忘的记忆。
他拿起外套，冲出了公寓。
记忆回廊工作室的门锁着，沈知涯按了很久的门铃，没有人应答。他正准备离开时，门突然开了。
林微澜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冷静专业的记忆修复师。
”我知道你会来。”她的声音很轻，”进来吧。”
工作室里很暗，所有的窗帘都拉着。林微澜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脸显得格外憔悴。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全部。”沈知涯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你？”
林微澜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铁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几张照片。
”我父亲的研究，”她轻声说，”是关于记忆移植的。他相信，人的记忆可以像数据一样被提取、修改、甚至删除。”
沈知涯接过文件，上面是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但有一张图表让他心跳加速——那是一张脑电波图谱，标注着他的名字。
”2019年6月20日，”林微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向我求婚。我拒绝了你。然后你跑开，被车撞了。”
”为什么拒绝我？”沈知涯问，声音发紧。
林微澜抬起头，眼中是沈知涯从未见过的悲伤：”因为我父亲的研究被举报了。那天晚上，有人来抓他。我...我不能连累你。”
”所以你就让我忘记你？”沈知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用你父亲的技术？”
林微澜点头，眼泪落下来：”这是最残忍的选择，但也是最安全的。如果那些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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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他的声音低沉，”你凭什么决定我应不应该记得你？”
林微澜走到他身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爱你。”
沈知涯转身，看着她。三年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薰衣草花田里的求婚，雨夜的争吵，还有那辆突然冲过来的汽车。
”爱我？”他苦笑，”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让我忘记你，然后独自承受？”
林微澜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没有选择。我父亲的研究...涉及了很多人的利益。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能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死了。”林微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人想杀你灭口，因为你看见了我父亲的研究资料。”
沈知涯的表情凝固了。他想起那个梦，梦里下着大雨，林微澜穿着白裙子跑远。现在想来，那不是梦，是被他遗忘的记忆。
”所以你就让我忘记？”他的声音发紧，”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活了三年？”
林微澜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U盘：”这里有你失去的所有记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恢复。”
沈知涯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它重若千钧。
”但我要提醒你，”林微澜继续说，”一旦恢复记忆，你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在的生活。那些追杀我父亲的人，可能还在找你。”
”他们是谁？”沈知涯问。
”我不知道。”林微澜摇头，”我父亲的研究涉及了很多人的秘密。有些人...不希望这些秘密被公开。”
沈知涯走到她面前，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所以你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林微澜点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沈知涯突然说，”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残忍的一件事。”
他拿起U盘，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明天下午三点，我在这里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恢复记忆。”
林微澜看着他的背影，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沈知涯。”她轻声叫住他。
他转身，看着她。
”如果恢复记忆后，你发现你恨我...”她的声音哽咽了，”请不要恨太久。”
沈知涯看着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如果恢复记忆后，我发现我还爱你呢？”
林微澜的眼泪再次落下来：”那就更残忍了。”
沈知涯走后，林微澜走到工作台前，打开了那个铁盒。最下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她和沈知涯在薰衣草花田的合照。照片背面写着：”给澜澜，愿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爱你的知涯，2019.6.19”
那是他求婚的前一天。
窗外的阳光很好，初夏的风带着白玉兰的清香。林微澜站在窗前，看着沈知涯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知道，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改变。
那些被她亲手埋葬的记忆，即将重见天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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