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近在眼前，但顾尘舟并没有被冲动冲昏头脑。
他很清楚，望月城是王家经营了数千年的老巢，城内高手如云，阵法密布，强者感知极为敏锐。若是自己和月禅儿以本来的面目和气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王家的人团团包围。
“我们得改换一下身份。”顾尘舟对月禅儿传音道。
月禅儿臻首轻点。
顾尘舟心念一动，万药鼎中飞出两枚丹药。这并非什么高阶丹药，而是一种名为“易形丹”的低阶丹药，作用很简单，就是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骨骼，并收敛自身气息。虽然瞒不过化神期以上强者的神念探查，但用来应付进城盘查，己经绰绰有余。
很快，一位气质儒雅，面容普通的青衫中年，和一位跟在他身后，容貌清秀，略带几分怯生生的小侍女，便出现在了官道之上。
至于混沌，则被顾尘舟用秘法，变成了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黑白相间的小花猫，正懒洋洋地趴在“侍女”月禅儿的怀里。
“身份，就定为从边远小地方来中州闯荡的游方医师吧。”顾尘舟对月禅儿笑了笑，传音道。
这个身份，既不起眼，又方便在城内行走，打探消息。
两人一猫，随着人流，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进入了这座繁华的望月城。
城内的景象，更是让一首生活在南疆的月禅儿，感到目不暇接。
宽阔的街道由青石板铺就，足以容纳八辆兽车并行。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丹器阁，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天空中，时不时有修士驾驭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呼啸而过。
这里的繁华程度，是南疆任何一座城池都无法比拟的。
顾尘舟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释放出自己的一丝神念，融入周围嘈杂的声音之中，收集着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便有了一些有趣的发现。
如今的王家，似乎……过得并不怎么样。
自从王家的天之骄子王腾，在丹王大会上被一个横空出世的神秘“无名先生”击败，并且离奇身死之后，王家便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紧接着，派去南疆的王牌供奉药不然和药焚长老也一去不返，更是让王家元气大伤，声望一落千丈。
不少以前被王家压得抬不起头的对头势力，最近都开始变得蠢蠢欲动，在暗中给王家使绊子，让王家焦头烂额。
“还真是……恶有恶报。”顾尘舟心中冷笑。
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种地方，人多嘴杂，是最好的情报汇集地。
“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来几样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顾尘舟随手丢出几块中品灵石。
“好嘞！”
酒菜很快上齐。
顾尘舟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听着邻桌几个修士的谈话。
“听说了吗？王家家主昨天又在议事大厅发雷霆了，好像是他们家在城外的一座灵石矿脉，被‘黑风寨’的那伙盗匪给劫了，损失惨重啊！”
“嘿，这算什么！我可听说，王家现在连自家的丹药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自从药不然大师失踪后，他们就再也炼制不出高阶丹药，市场全被城西的李家抢走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初王家何等风光，现在……啧啧。”
就在这时，酒楼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名衣着华贵，面色倨傲，脚步虚浮的年轻公子，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王……王少！”店小二一看到他，脸都白了，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
邻桌那几个正在议论王家的修士，更是吓得瞬间闭上了嘴，埋头吃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顾尘舟瞥了一眼，认出这人是王家的一位旁系子弟，名叫王冲，以前跟在王腾屁股后面，没少干仗势欺人的勾当。
只见那王冲怀里，抱着一只用华丽鸟笼装着的，羽毛五颜六色，看起来颇为神异的鸟雀。
他得意洋洋地对周围的人炫耀道：“都看好了！这可是本少爷花了三万上品灵石，才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七彩祥瑞雀’！听说此鸟能口吐人言，知晓祸福，乃是祥瑞之兆！我正准备将它献给家主，为我王家冲冲晦气，讨个好彩头！”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违心的吹捧和赞叹。
然而，当顾尘舟的目光，落在那只所谓的“七彩祥瑞雀”身上时，他的嘴角，却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别人不认识，他可认识得太清楚了。
这东西，哪是什么祥瑞之雀。
这分明就是一只，在南疆的瘴气之林里，专门靠吃腐烂的毒物为生，学名叫做“散瘟雀”的凶鸟！
此鸟没什么攻击力，但却有一个独门绝技——它的粪便，带有剧毒和强烈的腐蚀性，并且奇臭无比，闻之欲呕，三日不散。
顾尘舟的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
他看着那洋洋得意的王冲，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他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查，只有他自己能察觉的，混杂了一丝催化药性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打入了那只散瘟雀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便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准备看戏。
那王冲在酒楼里炫耀了一圈，心满意足，便带着他那“祥瑞”，浩浩荡荡地往王家府邸去了。据说，今晚王家正好要举办一场家宴，宴请城中各方有头有脸的人物，意图稳固人心。
顾尘舟和月禅儿结了账，也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守备森严，气派非凡的王家府邸之内，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进行。
就在王家家主坐在主位，接受众人敬酒，气氛正酣之时。
王冲兴高采烈地捧着他的鸟笼，走到了大厅中央，准备献宝。
也就在这时，那只被顾尘舟动了手脚的散瘟雀，药力发作了。
它只觉得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然后……括约肌一松。
“噗——呲——”
一道五彩斑斓，如同喷泉般的黏稠液体，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恶臭，从鸟笼的缝隙中，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
糊了正在高谈阔论的王家家主，满头满脸。
整个宴会大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呕吐声和混乱的尖叫声。
王家，当着全城名流的面，丢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奇臭无比的大脸。
王家家主当场气得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王家府邸，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王家府邸对面的一座茶楼上，顾尘舟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对身边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月禅儿说道：“走吧，该去办正事了。”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就在王家震怒，下令全城搜捕那个卖鸟的西域商人和那个“懂鸟”的神秘人时，顾尘舟己经在那片混乱中，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王家下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三日后，玄女宫的使者，将在望月城的中央广场，公开招收一批外门弟子。
不问出身只看天赋。
顾尘舟的眼中精光一闪。
新的机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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