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雨桐科技平稳向前,陈宇峰几乎己经完全沉浸在新生的节奏里。他与赵雨桐的感情在日常的相互扶持中日益深厚,公司的发展也在他稳健的操盘下逐步拓展。那些关于过去的尖锐疼痛,似乎真的在时间的流逝和当下的温暖中被渐渐抚平,变成了记忆深处一道模糊的、不再流血的疤痕。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轻易地挣脱往昔的泥沼。
王助理又一次在清晨,看着林晚星顶着一张比昨日更加苍白憔悴的脸走进办公室,那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殴打过,走路的步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她端进去的早餐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首到中午冷却凝固。林晚星只是沉默地处理着文件,偶尔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听得王助理心惊肉跳。
她试图劝说,哪怕只是去做个最简单的体检,话未出口,便被林晚星那死水般沉寂的眼神堵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也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麻木。
王助理跟了林晚星近十年,见证过她最意气风发的时刻,也目睹了她如何一步步走入自我毁灭的深渊。她无法再眼睁睁看着这个她曾经敬佩、如今只剩怜悯的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垮掉,甚至……悄无声息地消失。
犹豫再三,内心的担忧和一丝残存的情谊终究战胜了顾虑。她通过一些非正式的私人渠道,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了陈宇峰。
电话接通时,王助理的心跳得飞快,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客观,不带有任何指责或道德绑架的意味。
“陈总,冒昧打扰您。”她斟酌着用词,“是关于林总……她最近的状况,非常不好。”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王助理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几乎不与人交流,身体也……咳嗽得很厉害,脸色非常难看。我劝过她很多次去看医生,但她完全不听。陈总,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很不合适,但……能不能请您,看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哪怕只是打个电话劝劝她,至少……至少让她去检查一下身体?她现在,可能也就还能听进去您一两句话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带着最后的希冀。在她看来,即便爱情不在了,那么多年的相伴,总该还残留着一丝类似于亲人般的关切吧?
陈宇峰沉默地听完了王助理带着恳求的叙述。他的目光落在办公室窗外明净的天空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脑海中或许闪过了林晚星如今可能存在的狼狈模样,但心中却奇异般地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没有幸灾乐祸,没有解气的快意,当然,也没有丝毫的怜惜或不忍。
就像听到一个遥远国度发生的、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灾难报道,或许会有一声叹息,但绝不会因此扰乱自己生活的步调。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稳定,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王助理,谢谢你的关心。”
他先表达了礼貌性的感谢,然后,语气没有任何转折地,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但我与她之间,早在签字离婚的那一刻,就己经彻底了断,再无任何瓜葛。”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激烈的成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瞬间冻结了王助理所有未说出口的恳求。
“她的健康,理应由她自己负责。”他继续说道,逻辑清晰而冷静,“我既无权,也毫无意愿,再过问她的任何事。”
“无权也无意愿”。这六个字,彻底堵死了所有可能。
王助理握着电话,一时语塞,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她明白了,陈宇峰是真的己经完全放下了,放下了林晚星这个人,也放下了与她相关的所有责任和道义上的牵连。她的求助,在他看来,只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打扰。
“……我明白了,对不起,陈总,打扰您了。”王助理讷讷地说了句,匆匆挂断了电话,心中一片冰凉。
陈宇峰放下手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在办公椅上静坐了片刻,目光掠过桌上他与赵雨桐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笑容温暖。然后,他打开电脑,熟练地登录了市第一孤儿院的捐赠系统界面。
他没有犹豫,再次以匿名的方式,向孤儿院捐赠了一笔不算小数目、但也绝不引人注目的款项。在捐赠用途一栏,他特意指定,这笔钱用于设立和支持院内的“青少年心理辅导项目”。
他知道,那些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内心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敏感和创伤。他希望这个项目,能帮助到那些可能像他们当年一样,内心充满不安和迷茫的孩子。
这个举动,与他回应王助理求助时的冷静形成了微妙的对比。这不再是对林晚星个人的任何表示,甚至与她无关。这是他对自己过去的一种交代,是对他们三人共同出身之地的一种回馈,也是一种象征性的、与名为“林晚星”的过去完成最后切割的仪式。
通过这种方式,他将那份或许残存的、基于共同记忆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抽象牵挂,也转化为了具象的、指向未来的善意。
从此,他不再亏欠那段过往任何东西。
也不再需要,对那个人,抱有任何形式的牵挂了。
他关掉网页,拿起手边的文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内心一片平静,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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