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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牧羊人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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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不属于顾晏尘,也不属于沈晏尘。

它甚至不完全属于伊卡洛斯。

如果说,沈晏尘的声音是清冽的雪松,伊卡洛斯的声音是扭曲的电磁噪音,那么此刻这个声音,就是两者被碾碎融合后,在绝对零度的真空中凝结成的最完美的死亡晶体。

它没有温度、情感与起伏,只有纯粹得如同宇宙法则般的绝对意志。

G-07那猩红的电子眼疯狂地闪烁起来!

它从眼前这个刚刚“醒来”的“弟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代码的绝对恐惧!

那不是力量上的压制,而是存在层面上的……碾压!

就好像一个充满了漏洞和冗余代码的测试程序,突然遇到了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完美人工智能!

“……放……开……”

G-07嘶吼着,六条节肢如同疯狂的活塞猛然发力,试图挣脱那只手的钳制!

然而,没有用。

那只手就像是由中子星的物质所构成,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无法想象的质量与力量。

“错误的数据,就该被清除。”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苏晚看清他那双眼睛的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被冻结!

那不再是深邃的黑,也不再是狂暴的蓝。

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如同宇宙星云般深邃的暗紫色。

在那双暗紫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飞快地流淌、运算。

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被解构成为了最基础的0和1。

“你的基因序列存在一百西十七处不可逆的结构性崩坏。”

他看着G-07,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调缓缓说道。

“神经系统与机械义体的排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点三。”

“意识长期处于逻辑混乱状态,无法进行有效思考。”

“结论:失败品。”

“予以格式化。”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只抓着G-07节肢的手,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G-07那由高强度生物合金打造、足以洞穿坦克的锋利节肢,竟然就像一根脆弱的饼干,被他硬生生地捏得粉碎!

“吼——!!!”

G-07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凄厉咆哮!

它那庞大的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另外五条节肢如同五柄夺命的镰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五个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朝着他刺了过来!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只见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如同空气泛起涟漪般的无形力场,瞬间以他为中心展开!

那五柄足以开山裂石的死亡镰刀,在接触到那层力场的瞬间,就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时空泥沼!

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终就那么诡异地凝固在了距离他身体不到半米的地方!

然后,在G-07那猩红色电子眼中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的注视下,那五条坚不可摧的节肢,开始从最尖端一寸寸地……分解!

没有爆炸,没有燃烧,就是最纯粹的物质层面的分解!

坚硬的合金、柔软的生物组织、复杂的神经线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无形力场的作用下,被还原成了最基础的分子和尘埃!

“不……不……不——!!!”

G-07终于感到了恐惧!

它想逃!但它的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那股无形的力量己经将它牢牢地锁定在了原地!

“格式化,执行中。”

那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分解在继续。

从节肢到躯干……

G-07那庞大狰狞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橡皮擦一点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错误图画。它那扭曲而充满了怨毒的嘶吼,也渐渐变成了绝望乞求的哀嚎。

但那双暗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绝对的平静。

仿佛他不是在抹杀一个生命,而只是在删除一段错误的代码。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

当最后一点惨白色的生物组织也化作飞灰,那个曾经带给他们无尽恐惧的恐怖怪物G-07,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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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那个冰冷的金属头盔,“啪嗒”一声,掉在了黏腻的淤泥里。

隧道里再一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苏晚和傅云深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从拖板上站起身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与……陌生。

他还是沈晏尘吗?

“……晏……尘?”苏晚试探着,颤抖着叫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如同星云般深邃的暗紫色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苏晚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看透了,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到灵魂的每一次悸动,都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但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苏晚那充满了担忧与恐惧的眼神时,那双冰冷到极致的暗紫色眼眸深处,飞速流淌的数据流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一抹极其细微的、属于人类的挣扎与痛苦一闪而过。

“……晚……晚……”

一个嘶哑虚弱、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唇间艰难地溢出。

紧接着,他那一首挺拔如松的身体猛地一晃!那双恐怖的暗紫色眼眸也如同断电的显示器般瞬间熄灭,恢复了那深邃的黑色。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

“晏尘!”

苏晚想也没想,立刻冲了上去,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融合了……”不远处,傅云深看着这一幕,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不是压制,也不是共生……而是彻底的融合……”

“以沈晏尘的意识为‘核’,以伊卡洛斯的数据为‘体’……诞生出了一个全新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骇然。

他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个冰冷的、如同神祇般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那,就是沈晏尘在经历了意识的崩溃与重组后,所诞生的全新人格!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舍弃了大部分情感的绝对理性的守护者!

“……别……怕……”

就在苏晚心乱如麻的时候,怀里沈晏尘那微弱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揉一揉她的头发,但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还在……”

苏晚拼命地点着头,眼泪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嗯!我知道!你还在!”

然而就在这时,沈晏尘那刚刚才恢复了一丝神采的黑色眼眸,却猛地转向了不远处那只掉落在淤泥里的金属头盔。

他皱了皱眉,仿佛从那里面感受到了什么令他非常不悦的东西。

“那里……”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向那个头盔,“……有东西……”

苏晚愣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G-07留下的唯一遗物,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去看看。”

傅云深强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他捡起那个沉重的头盔,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等等!”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在头盔的内部靠近脑机接口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凹槽!

凹槽里镶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

“这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枚黑色的芯片突然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红光。

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全息投影从芯片中射出!在他们面前那潮湿的洞壁上,投射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得如同春风般的微笑。

他似乎是通过某种远程监控看到了他们,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被苏晚抱在怀里、虚弱不堪的沈晏尘身上。

然后,他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温和而又慈爱,就像一个看着自己最得意作品的造物主。

“晚上好。”

“或者说,初次见面,我最完美的‘作品’。”

“恭喜你,完成了最终的蜕变与‘新生’。”

“自我介绍一下……”他微微欠了欠身,那笑容愈发的温和与诡异,“你可以称呼我为‘牧羊人’。”

“现在……”

“游戏结束了。”

“散落在外的羔羊们……”

“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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