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手,有些颤抖。
那个钱袋,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那不是布料的重量,而是无数枚铜钱挤压在一起,所形成的一种坚实、冰冷而又滚烫的质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才将它托住。钱袋入手的那一刻,她那颗因为担忧而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幻的不真实感。
“这……这里面……都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牵着弟弟妹妹的手,走进了院子。张氏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如同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回到屋里,关上院门,点亮油灯。
一家人,围坐在那张小小的八仙桌旁。
张氏将钱袋放在桌子中央,然后,缓缓地解开了袋口的绳子。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声响,一股由无数枚铜钱组成的洪流,从袋口倾泻而出,瞬间在桌面上,堆成了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
昏黄的灯光,照在那些或青或黄的铜钱上,反射出迷离而又动人的光晕。
林安和林小禾,同时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他们的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座“钱山”,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张氏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铜钱,感受着那份冰凉的触感,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滴滴地,落在了钱堆里。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是心酸、是激动、是无数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酿成的甘泉。
为了生计,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遭了多少白眼。可现在,她的女儿,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用自己的双手,赚回了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她哽咽着,一把将林晚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你受苦了……”
林晚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娘,我不苦。看到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心里,比蜜还甜。”
一家人,相拥而泣。
哭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快,快数数,看看到底有多少!”林安最先恢复过来,他搓着小手,一脸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于是,点钱,这项甜蜜而又繁琐的工作,便正式开始了。
一家西口,齐齐上阵。张氏负责将铜钱一百文一串地穿起来,林晚负责记账,而林安和小禾,则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负责将散乱的铜钱,堆成十个一摞的小堆。
清脆的铜钱碰撞声,在小小的屋子里,持续不断地响着,奏出了一曲世间最动听的乐章。
最终,当最后一枚铜钱被穿上麻绳后,结果,出来了。
“一共是……三千七百八十二文!”林晚看着账本上那个惊人的数字,声音也带着一丝激动。
三千七百八十二文!
换算成银子,就是将近三两八钱!
这还只是卖五香豆一天的收入!刨去今天收购豆子的成本二两三钱,净利润,也高达一两半!
这个数字,让张氏再次陷入了呆滞。她辛辛苦苦做一年的绣活,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而她的女儿,一天就赚到了。
“姐,我们……我们发财了!”林安抱着一串铜钱,在屋子里兴奋地又蹦又跳。
“这只是个开始。”林晚看着家人兴奋的模样,笑着说道。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娘,安儿,小禾,你们听我说。”她让大家都坐好,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今天,咱们的‘林记五香豆’,算是彻底在镇上打响了名头。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买。光靠我们一家人,这点产量,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想法是,等再赚上几天的钱,咱们就把后院那几间快要塌了的旧屋子,重新翻盖一下,建成一个专门的作坊。再多添几口大锅,多砌几个灶台。”
“到时候,我就从村里,雇几个手脚麻利、信得过的婶子大娘,来帮我们清洗、油炸、打包。安儿,你就负责在村里,帮我管着收购原材料的事。娘,您就帮我管着作坊里的总账。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这个‘林记’,做大,做强!”
林晚的这番话,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张氏和孩子们面前,缓缓展开。
他们仿佛己经看到,自家的院子里,不再是冷冷清清,而是人来人往,热火朝天。一口口大锅里,翻滚着金黄的豆子,香气飘满整个下河村。而他们,将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贫苦人家,而是能给全村人带来希望和富足的“林家”!
“好!好!都听你的!”张氏激动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晚儿,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娘和你弟弟妹妹,都给你帮忙!”
“嗯!”林安和小禾,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的脸上,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与有荣焉的责任感。
这个家,在林晚的带领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一个光明的未来,飞速奔跑。
……
夜,更深了。
一家人,吃了一顿简单却无比温馨的晚饭。
饭后,林安和小禾,因为兴奋了一整天,早早地便睡下了,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林晚帮着母亲收拾好碗筷,又仔细地将今天赚到的钱,分门别类地藏好。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那么的美好。
然而,就在此时。
“咚!咚!咚!”
三声沉重而又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那声音,不像是村民平日里那种随意的拍打,而是用一种硬物,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敲击在院门之上。
林晚和张氏的动作,同时一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和疑惑。
这么晚了,会是谁?
“谁啊?”张氏朝着院外,高声问了一句。
院外,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但紧接着,“咚!咚!咚!”,又是三声更加响亮的敲门声。那力道,震得门板都在微微发颤。
林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她示意母亲不要出声,自己则悄悄地走到窗边,借着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竟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公服,腰间挎着长刀,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官帽。在朦胧的月色下,那身衣服,显得格外的冰冷和肃杀。
官差!
林晚的瞳孔,瞬间收缩。
而且,看他们身上那服饰的制式,似乎……不是清河镇衙门的衙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张氏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过去,打开了堂屋的门。
“来了来了,不知是哪位官爷深夜到访?”她扬声问道,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
她没有立刻去开院门,而是先打开了屋门,让屋内的灯光,能够照到院子里。
“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冷硬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县衙办案,速速开门,不得有误!”
县衙!
林晚和张氏的心,同时咯噔了一下。
竟然是县城里来的官差!
他们家,不过是乡下的普通农户,平日里连镇上的衙门都少有交集,怎么会惊动县衙的人,而且还是深夜上门?
林晚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迟疑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拔掉了院门的门栓。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两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官差,大步走了进来。他们身上那股子官府特有的煞气,瞬间让小小的农家院落,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为首的那个官差,约莫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锐利的目光,在林晚和张氏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吓得脸色发白的张氏身上。
“你,就是张氏?”他冷冷地问道。
“民……民妇正是……”张氏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丈夫,林德全,是何年何月,因何而死?”官差继续问道,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提到亡夫,张氏的眼圈一红,但还是强忍着悲痛和恐惧,回答道:“我……我当家的,是……是七年前,上山砍柴,失足……失足摔死的……”
“失足摔死?”那官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画轴。
他当着林晚和张氏的面,缓缓地将画轴展开。
月光下,画卷上,是一个男子的半身画像。
画中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画师的笔法略显粗糙,但那份神韵,却被捕捉得惟妙惟肖。
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林晚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而她身旁的张氏,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惊与骇然。
那张脸……
虽然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也少了几分被生活磨砺出的沧桑。
但那熟悉的眉眼,那温和的神情……
分明就是她们早己去世七年之久的,父亲,与丈夫!
林德全!
“此人,乃是十七年前,自京城流放至我青州府的重犯。”
为首的官差,举着那幅画像,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刃,一刀刀地割在林晚母女的心上。
“我们奉命追查其下落多年。近日得到线报,说他当年并未死于流放途中,而是化名潜逃,极有可能,就藏匿在你们下河村附近。”
他说着,将那幅画像,又向母女二人递近了几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
“你们,可曾见过此人?”
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农家小厨娘,一锅卤肉馋哭王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Y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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