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林晚。”
赵钰的声音平静而郑重,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林晚那因为仇恨和迷茫而波澜起伏的心湖,瞬间便定住了所有的纷乱。
盟友。
这个词让她那颗漂泊了十七年的心第一次找到了归属和依靠。
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林晚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大脑如同一个被重新启动的精密仪器,开始飞速地检索着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和细节。
“关于我爹……”林晚的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他平日里性情温和,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可每当他拿起厨刀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
“变了一样?”赵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嗯。”林晚回忆道:“他做菜时神情会变得无比专注,甚至有些……虔诚。他常说‘一品鲜’的菜每一道都有它的魂。而林家的厨子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心去和那个‘魂’对话。”
“他还说我们林家的菜谱分为‘明谱’和‘暗谱’两种。‘明谱’就是摆在酒楼里给天下食客吃的。而‘暗谱’则只有林家的嫡系子孙才有资格学习和继承。”
“暗谱?”赵钰的兴趣愈发浓厚了。“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晚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爹曾不止一次地指着那枚玉佩对我说:‘晚丫头,你要记住,这块玉佩就是我们林家‘暗谱’的钥匙。玉在谱在。玉亡谱亡。’”
“钥匙?”赵钰的瞳孔猛然一缩。“你的意思是那本所谓的‘暗谱’并不在你们手上?而是藏在别的地方?”
“应该是的。”林晚肯定地说道:“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我爹拿出过任何一本与‘暗谱’相关的书籍。他教我的也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刀工和火候。他说时机未到。”
“玉佩是钥匙,‘一线天’是会面地点,人证……”赵钰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将所有的线索再次串联起来。“我明白了!七年前林伯伯是想用玉佩作为信物,从那个人证手中取回那本足以撼动高明远的‘暗谱’!”
“可结果却是玉石俱焚。他和人证双双被杀。而那本‘暗谱’也从此下落不明。”
一个完整而又合理的逻辑闭环形成了。
“那这本‘暗谱’里究竟记载了什么?”林晚忍不住问道:“为何它能成为扳倒高明远的关键?”
“我不知道。”赵钰摇了摇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
“你想,‘一品鲜’当年是何等的名满京华?每日里进出的又是何等的王公贵胄?林伯伯为人忠厚不参与党争,这反而让他成了各方势力都愿意去结交和信任的对象。”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赵钰的声音压得极低,“这本‘暗谱’上记载的根本就不是菜谱。而是……借着‘菜名’的幌子记录下来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和秘密?”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猜测太大胆了!
也太合情合理了!
以菜名记事既隐蔽又安全。外人看来只是一本普通的菜谱,可对于掌握了“钥匙”和解读方法的人来说,那便是一本足以掀起朝堂腥风血雨的账本!
“如果真是这样,”林晚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推演下去,“那高明远当年陷害我们林家,就不仅仅是为了站队和献投名状了。他真正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抢夺这本‘暗谱’!”
“没错!”赵钰一拍桌案。“他成功了又不完全成功。他虽然扳倒了林家,却没能找到那本‘暗谱’。所以他才会布下天罗地网,用玉佩做饵钓了整整十七年!”
“他怕有朝一日这本‘暗谱’会重见天日!怕上面记载了他当年与大皇子勾结谋逆的铁证!”
真相在这一刻仿佛己经触手可及。
“可是,”林晚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我爹又是如何隐居了十年之后,突然就找到了那个手握‘暗谱’的人证的呢?是谁给他传递的消息?”
这个问题再次将两人引入了迷雾。
是啊,一个与世隔绝了十年的“死人”是如何重新与外界建立联系的?
“你再仔细想想,”赵钰引导道:“七年前你爹出事前后,你们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陌生的人?”
林晚再次陷入了沉思。
七年前她才十岁。
那段记忆遥远而又模糊。
她努力地在记忆的海洋里打捞着那些细碎的片段。
陌生人……
特别的事……
突然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从她的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林晚的眼睛猛地一亮。“我爹出事前的半个月,我们村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郎中!”
“郎中?”
“对!”林晚肯定地说道:“那郎中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背着一个药箱,说是路过此地,见我们村子偏僻,村民看病不易,便免费为大家义诊三天。”
“当时我娘的风寒正犯得厉害,咳得很凶。农家小厨娘,一锅卤肉馋哭王爷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农家小厨娘,一锅卤肉馋哭王爷最新章节随便看!我爹便破例让我去请了那位郎中来家里为我娘看诊。”
“那位郎中医术很高明。只开了三副药,我娘的病便好了大半。我爹对他很是感激。”
“我还记得他给我娘诊脉的时候,我爹就陪在一旁。两人聊了许久。但具体聊了什么,我当时年纪小也听不懂。只隐约记得那郎中临走的时候,似乎很‘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他说:‘令夫人的病乃是旧疾入体,心肺郁结所致。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清河县外三十里有一座‘回春观’,观主乃是得道高人,一手‘金针渡厄’之术或可根治尊夫人的顽疾。’”
“回春观?金针渡厄?”赵钰将这两个名字在口中咀嚼了一遍,眼中精光一闪。“然后呢?”
“然后,”林晚继续说道:“那郎中走后没几天,我爹就跟我娘说他找到了翻案的希望。再然后他就去了‘一线天’,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我们都以为这两件事毫无关联。可现在想来……”
林晚和赵钰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那郎中有问题!”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云游郎中!”赵钰的语气无比笃定。“他就是那个给我爹传递消息的人!他所谓的‘义诊’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们,为了将‘回春观’和那个‘观主’的消息透露给林伯伯!”
“而那个所谓的‘得道高人’必然就是林伯伯要去见的那个人证!”
一条被斩断了七年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重新被连接了起来!
“回春观……”赵钰眼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看来我们有必要去那里拜访一下了。”
“可是,”林晚担忧地说道:“七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那个观主会不会也己经……”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都必须去。”赵钰的语气不容置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只剩下一抔黄土,我们也要把它给挖出来!”
“我明白了。”林晚点了点头。
“好了,”赵钰看了一眼窗外那己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色,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天快亮了。你折腾了一天一夜,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林晚却叫住了他。
“还有事?”
林晚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上虽然强撑着精神,却依旧难掩那深深的倦意。
她知道这一天一夜真正辛苦的是他。
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暗中的冷箭。
“你……饿不饿?”她轻声问道。
赵钰一愣,随即失笑。
“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人是铁饭是钢。”林晚却一脸认真地说道:“天大的事也要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办。”
说着她便站起身走到了书案前。那里还放着她下午准备晚饭时,用剩下的一点面粉和好的一块面团。
她取过面团放在案板上,开始有条不紊地揉捏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却又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力量。
那块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团在她的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越来越光滑,越来越筋道。
赵钰没有走,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烛光下少女的侧脸美好得像一幅画。
那双曾经只会弹琴绣花的纤纤玉手,如今却布满了薄薄的茧。
赵钰的心没来由地一疼。
很快面便揉好了。
林晚取过一把菜刀开始拉面。
只见她双手上下翻飞如穿花蝴蝶。那面条在她的手中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
最终竟细如发丝,绵延不绝。
她将拉好的面下入早己烧开的沸水之中。只滚了两个滚,便立刻捞了出来盛入碗中。
然后她舀起一勺那锅依旧温热的佛跳墙绝品汤底,缓缓地浇在了面条之上。
一碗汤清如镜、面细如丝的金丝汤面便做好了。
“尝尝吧。”林晚将面推到了赵钰的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小时候你最爱吃的。”
赵钰看着眼前的这碗面,眼眶蓦地一热。
他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他初到林府,思母心切,茶饭不思。
是这个比他还小了两岁的小丫头,笨手笨脚地为他做了这样一碗面。
虽然那时的面又坨又咸。
可那却是他吃过的最温暖的一顿饭。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缕面条送入口中。
面条入口即化,仿佛没有重量。
汤汁鲜美醇厚,暖人心脾。
十七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味道变了。
可那份温暖却依旧如初。
“好吃。”
他抬起头看着林晚笑了。
那笑容灿烂得如同窗外那第一缕破晓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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