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的声音，不高，也不重。
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疤哥的心口上。
一瞬间，疤哥的脑子，一片空白。
是啊！
用什么清理的？
这个问题，主上没有教过他！
他，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棋子。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专业的玄甲卫，是用什么，不留痕迹的工具，来处理现场的？
冷汗，如同溪流一般，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终究，还是露馅了！
周泰安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狠狠地，瞪了疤哥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整个院子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冰点。
所有观刑司骑士的目光，都变得，锐利如刀。他们，握着刀柄的手，青筋，微微暴起。
只要，卫离一声令下。
他们，就会在瞬间，将眼前这个，漏洞百出的“功臣”，剁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疤哥，那三个，一首，站在他身后，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手下中。
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汉子，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一边，重重地，磕着头，一边，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抢着说道：“回……回大人！是……是小的们，用……用那妖女，身上撕下来的，衣服，包着……包着，弄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跪着的汉子身上。
疤哥，也猛地，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平时，最沉默寡言的手下。
那汉子，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
他，只是，语无伦次地，继续解释道：“那妖女，穿的，是一身黑衣。料子，滑溜溜的，不知道是啥。我们，把她的衣服，撕成一块块的，用水，浸湿了。然后，垫着手，把那些，还烫手的骨头棒子，一块块，捡起来，扔进井里。剩下的灰，就……就用破瓦片，一点点，撮进去的！”
他说得，颠三倒西。
却将一个，没见过世面，又想在主子面前，邀功请赏的粗人，那种，既愚蠢，又带着一丝小聪明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卫离，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的，叫……叫阿西。”
“哦？阿西。”卫离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这么说，清理现场，是你出的主意？”
“不……不是！”阿西，吓得，连连摆手，“是……是疤哥……是老大的主意！小的……小的，只是，怕烫手，才……才想出这个笨法子的！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地，磕着响头。
额头，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印。
疤哥，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阿西，为何会突然，跳出来解围。
但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立刻，顺着阿西的话，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对对！大人！就是这样！”他，指着阿西，大声说道，“当时，我，光想着，怎么把事情，办得漂亮了。还是这小子，机灵！想出这么个，土办法！不然，弟兄们的手，非得，被烫掉一层皮不可！”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底气。
仿佛，刚才那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根本不是他。
卫离，看着他们，这番，拙劣，却又，充满了“真实感”的表演，眼神，微微闪烁。
他，没有再追问。
而是，缓缓地，踱步，走到了那口，被封死的古井前。
他，伸出脚，在那块，沉重的青石板上，轻轻地，踩了踩。
“这井，什么时候封的？”
“回大人，”周泰安，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是下官，昨日，亲自带人来查验现场时，下令封的。下官，见这井中，秽物太多，恐……恐生瘟疫。便，自作主张，将其封死了。”
“哦？”卫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在井沿上，那几处，被林晚，特意交代过，打磨掉划痕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随即，他，又抬起头，看向了，院角那棵，老槐树。
仿佛，是在欣赏，风景。
整个院子，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人知道，这位，来自东宫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农家小厨娘，一锅卤肉馋哭王爷 喜怒无常的司正大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把，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随时，都可能，落下。
许久，卫离，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周泰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满意”的表情。
“周县尉，你，做得很好。”
周泰安，闻言，如蒙大赦。整个人，都险些，下去。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托了天使大人的洪福！”
卫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随即，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疤哥的身上。
“你，也做得不错。”
“谢……谢大人夸奖！”疤哥，受宠若惊地说道。
“不过，”卫离的话锋，再次一转，“人，虽然死了。但，有一样东西，本官，却必须找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一支，莲花状的，金簪。”
轰！
这五个字，比之前，任何一句质问，都更具威力。
疤哥的瞳孔，骤然收缩！
莲花金簪！
这个词，他，从未听过！
主上，也从未，对他，提起过！
他的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下意识地，想要摇头。
说，没见过。
但，就在他，即将开口的那一刹那。
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昨夜，主上，在凶宅里，与他们，对峙时。
他，曾借着火光，隐约看到，主上的发髻间，似乎，插着一支，样式古朴的簪子。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根本没有，在意。
难道……
难道，就是那支簪子？
一个，无比凶险，却又，充满了诱惑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疯狂滋生。
这是一个，陷阱！
还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疤哥的心，在疯狂地，跳动。
他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回答，将决定，他，和所有人的，生死。
也决定了，他，在主上心中的，最终价值。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
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个，贪婪，而又，带着一丝狡黠的表情。
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凑到卫离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谄媚地笑道：“大人……您说的那支金簪……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说着，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莲花的形状。
卫离，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第一次，掀起了一丝，真正的波澜！
他，死死地，盯着疤哥。
“你，见过？”
“嘿嘿，”疤哥，笑得，愈发猥琐，“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这群，刀口舔血的，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那妖女，身上，虽然没几个钱。但，首饰，还是有那么一两件的。”
“东西呢？”卫离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疤哥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个……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这……抚恤金，可是一大笔开销啊。”
“周大人，他又……嘿嘿，您懂的。”
他，没有明说。
但，其中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东西，被他，私藏了。
而且，很可能，己经，拿去，换钱了。
周泰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将疤哥，这个贪得无厌的混蛋，生吞活剥了！
卫离，却笑了。
他，看着疤哥，那副，市侩，而又贪婪的嘴脸，眼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一个，连主子的东西，都敢私吞的亡命徒。
一个，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混混头子。
这样的人，才符合，他对这件事，所有的，逻辑预设。
这样的人，才“真实”。
“开个价吧。”卫离，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商品，“本官，买了。”
疤哥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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