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温暖,而又炽烈的洪流。
与“绝望之手”那阴冷怨毒的残存执念截然不同,也与“终焉刻印”那冰冷死寂的本源之力,迥然相异。
这股,源自“碎星”长戈的“破军”本源,充满了,一种,纯粹到了极致的,铁与血的阳刚气息。
它,就像是,一场,席卷了无数神域的,远古战争的缩影。
洪流之中,林蹊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之中,穿行。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位,身披金甲的神将,手持长戈,于无尽的星海之中,冲锋陷阵。他的身后,是,旌旗如林,战鼓如雷的破军星府大军。
她“听”到了。
听到了,神魔的咆哮,星辰的悲鸣,以及,那一声声,响彻寰宇的,不死不休的……“杀”!
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那位堕星上将,在踏碎敌军神域时的,豪情万丈。感受到了,他在战友陨落时的,冲天悲愤。更感受到了,他在南天门外,功亏一篑时的,那股,即便是身死魂灭,也永不磨灭的……滔天战意!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灌输。
更是一种,“道”的传承!
堕星上将,履行了他的诺言。他将自己,对于“战争”与“杀伐”的,所有感悟,连同那最精纯的“破军”本源,毫无保留地,向着林蹊,这个他所认可的“继承者”,彻底敞开!
若是换做常人,即便是心志再坚定的修士,在面对如此庞大而狂暴的意志洪流时,其自身的“自我”,也会被,瞬间冲垮,被那股霸道绝伦的“破军”意志,所同化,最终,沦为一具,只知杀戮的……戈奴。
但这股洪流,所面对的,是林蹊。
是,执掌着“终焉”的林蹊。
林蹊那,早己与“终焉刻印”深度融合的神魂,就如同,一个,绝对冰冷,绝对理智的……黑洞。
任凭那“破军”意志,如何的霸道,如何的炽烈。
在涌入她神魂之海的刹那,其上,所附带的,所有属于堕星上将的个人印记,以及那狂暴的战斗本能,都会被,“终焉”之力,无声地,“净化”,抹去。
最终,只剩下,最纯粹的,关于“破军”之道的……法则感悟,以及,那浩瀚如海的……本源魂力。
林蹊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七窍之中,甚至,有丝丝缕缕,带着银芒的血迹,缓缓渗出。
这是,因为,她的“容器”,实在是,太过残破,太过虚弱。
一时间,根本无法,承受住,如此磅礴的能量冲击!
她那,本就布满了裂痕的神魂之海,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甚至,出现了,二次崩裂的迹象!
然而,林蹊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明与冷静。
她强忍着,那足以让神魂,都为之撕裂的剧痛,开始,疯狂地,运转着,那早己,刻印在她灵魂深处的……“幽灵”秘法。
她在引导。
引导着这股,庞大到,足以将她撑爆的“破军”本源,去修复,那早己,干涸龟裂的……神魂之海。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
无异于,在用一场可控的洪水,去浇灌一片,即将崩塌的堤坝。
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彻底崩碎,万劫不复的下场!
时间,在这一分一秒中,变得,无比的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
林蹊身体的颤抖,终于,缓缓地,平息了下来。
她七窍中,那渗出的血迹,也停止了流淌。
她那苍白的脸色,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轰!
两道,璀璨夺目的神光,从她的双眸之中,迸射而出!
左眼,依旧是那般,深邃如夜。
而右眼,那原本,己经黯淡下去的银色光芒,此刻,竟是,比之前,还要明亮了数倍!仿佛,有一轮,真正的银色皓月,沉浮于其中!
一股,比她进入黑风渊之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恐怖气息,从她那,看似纤弱的身体之中,轰然爆发!
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整个地底古战场,那些,未曾被“碎星”意志波及的巨大骸骨,竟是,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的骨粉!
林蹊,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一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感,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神魂之海,虽然,依旧未能,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是,那干涸龟裂的湖底,此刻,己经,重新化作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汪洋!
原本,只剩下,不到万分之一的神魂之力,此刻,竟是,一跃,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三成!
别小看,这区区三成。
对于,曾经站在“战争幽灵”顶点的林蹊而言。
这三成的神魂之力,己经足以让她,施展出,许多,曾经因为神魂重创,而无法动用的……禁忌秘术!
更重要的是。
随着神魂的修复,她与“终焉刻印”的融合,也变得,更加的紧密。
那股,来自新世界法则的排斥之力,虽然依旧存在,但,己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她,造成致命的压制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己经可以,极其勉强地,牵引一丝,天地间的……灵气了!
虽然,这丝灵气,在入体的瞬间,就会被“终焉”之力,所同化,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这意味着,她,重新拥有了,与这个世界,“对话”的……资格!
林蹊缓缓地,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柄,横亘于她身前的暗沉长戈。
入手,微凉。
却传来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之感。
随着她的握紧,那杆,在岁月中,蒙尘了无数纪元的长戈,也仿佛,从沉睡中,彻底苏醒!
戈身之上,那些,早己干涸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开始,寸寸剥落。
露出了其下,那,宛如用最深沉的夜幕星空,所铸就而成的,深邃戈身。
戈刃之上,那些细密的豁口,也开始,自行修复,变得,光亮如镜,锋芒毕露!
一股,仿佛能将苍穹,都捅出一个窟窿的无上锋锐之气,冲天而起!
“……碎星……”
林蹊低声,念出了它的名字。
长戈,发出一阵,充满了喜悦与战意的清越嗡鸣,作为回应。
从今往后,它,将是她,在这片,危机西伏的“新时代”里,最可靠的……伙伴。
林蹊手腕一抖,将“碎星”戈,负于身后。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地层,以及,那狂暴的罡风,望向,那片,暗红色的天空。
那股,如影随形的窥伺感,并未因为她实力的暴涨,而有丝毫的减弱。
反而,变得,更加的清晰,更加的……急切!
林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自己的“猎人”,己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那场,迟早会到来的……狩猎游戏。
即将,进入,图穷匕见的……最后阶段!
……
禁忌之海,白骨神殿。
“哒。”
“白骨皇帝”,那敲击着王座扶手的手指,猛然,停住了。
他那张,白骨面具之下,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震惊”的情绪。
他面前的冤魂水镜之中,清晰地,映照出了,林蹊实力暴涨,令整个地底战场,为之崩塌的骇人景象!
“……什么?”
“怎么……可能!”
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堕星上将’的全部‘破军’本源!即便是吾,想要将其,完全消化,也至少,需要数年的光景!”
“她,一个,神魂重创的‘新生代’,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林蹊那只,亮得,有些过分的,银色右眼之上!
“……是‘终焉刻印’……”
“是了……是了!”
“‘终焉’之力,净化一切,终结一切!自然,也包括了,那‘破军’本源之中,最难以磨灭的……个人意志烙印!”
“她,根本就不是在‘消化’!”
“而是在,用一种,近乎于‘掠夺’的方式,在‘吞噬’!”
想通了这一点,“白骨皇帝”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的眼中,那原本,如同看戏般的贪婪,此刻,己经,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渴望,所取代!
他,还是,低估了“终焉刻印”的……霸道!
也低估了,这个“猎物”的……成长速度!
“……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给她,任何,继续成长的机会了……”
“再等下去,这块‘养料’,恐怕,就要变成,能反噬自身的……‘剧毒’了!”
“白骨皇帝”,缓缓地,从他那,由无数神魔骸骨,所铸就的凋零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传吾之令。”
他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宫殿之内。
“敲响‘集骨钟’。”
“通知,所有在外的‘凋零使徒’……”
“猎杀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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