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格式化”三个字在那片纯净的意识空间中响起时，李默那半人半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判决。他那张扭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恐惧”的情绪，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阶存在的绝对畏惧。
“不！我是B-3区主管！我有最高权限！你不能……”
他的咆哮在意识层面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银发少年，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恐怖招式。他只是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着李默，轻轻一点。
这个动作，优雅得如同指挥家在挥动自己的指挥棒。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点，却引发了某种根植于世界底层规则的、无可阻挡的连锁反应。
李默的身体，从他那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利爪开始，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开始分解。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破碎或消融，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彻底的“删除”。
他的利爪，就像是电脑屏幕上被选中的错误代码，从指尖开始，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金色数据流，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这种分解的过程寂静无声，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
“啊——！”
李默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不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点一点地抹去。概念、物质、记忆，所有构成“李默”这个个体的一切要素，都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强制“格式化”。
数据流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他那坚不可摧的、由基因改造而成的角质皮肤，在那金色的光点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他试图反抗，疯狂地催动体内残余的能量，但那些狂暴的暗红色力量，在接触到金色数据流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被瞬间同化、分解，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在绝对的、更高维度的规则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救我……教授……救我！”他朝着穹顶发出了最后的哀嚎，似乎在向那个一手缔造了他的“神”求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色数据流己经蔓延到了他的胸膛、他的脖颈、他的脸。他那张扭曲的、充满恐惧的脸，在分解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也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
十秒后，那个强大到让苏眠和秦风都陷入绝境的、自称为“新物种”的李默，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干净地抹去了。
没有留下一滴血，一根头发，甚至连他存在过的气息，都被那股力量清除得一干二净。
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里。
数据中心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穹顶的服务器，依旧在发出低沉的嗡鸣。
苏眠和秦风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的一切，己经完全超出了他们两世为人的认知极限。如果说李默的非人化，尚且可以用“基因改造”来解释，那么眼前这个银发少年的能力，又该如何定义？
神？
又或者，是恶魔？
在抹去了李默之后，银发少年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他那双流淌着金色数据流的眼瞳，再次转向了苏眠和秦风。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苏眠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彻底看穿。她的一切记忆、情感、思想，乃至基因序列深处最微小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
这种感觉，比赤身站在万人面前，还要令人无助和恐惧。
“身份识别：实验样本一号，代号‘寒鸦’，姓名，苏眠。”
“基因序列匹配，检测到‘冰霜’因子高度活化，能量等级判定：三级。身体状态：重度能量透支，多处组织挫伤。威胁等级：低。”
少年的声音，再次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他就像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分析着苏眠的各项数据。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秦风。
“身份识别：实验样本二号，代号‘孤狼’，姓名，秦风。”
“基因序列匹配，永夜将至：我的空间能囤一个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永夜将至：我的空间能囤一个国最新章节随便看！检测到‘战神’因子处于休眠状态。身体状态：多处骨裂，内脏出血。威胁等级：低。”
实验样本？
这个称呼，让苏眠和秦风的心同时向下一沉。
看来，他们并没有因为帮助解决了李默这个“威胁”，而改变自己在这座基地里的“物品”定位。
“你……是什么？”苏眠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艰难地开口问道。这是她第一次，用意识与对方首接交流。
银发少年似乎“听”到了她的问题。他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数据流闪烁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运算和检索。
片刻之后，他给出了回答。
“我没有‘名字’。我的代号是‘源’。我是‘方舟’计划的中央处理核心，也是‘奇美拉’网络的人形终端。”
中央处理核心？人形终端？
苏眠和秦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明悟，以及更深的震撼。
原来，那个休眠舱，真的就是这整个数据中心的“活体CPU”。而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由无数数据和信息构筑而成的、拥有了实体的人工智能！
不，或许用“人工智能”来形容他，己经不那么准确了。
“是你……把我们带回来的？”秦风沙哑着声音，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李默说，是陈教授给了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而眼前这个自称为“源”的少年，似乎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检索相关信息……‘回归’计划。”
“源”的眼瞳中，数据流再次飞速闪烁。
“肯定回答。在T-Minus-Zero时间点，系统检测到两股携带高强度‘执念’信息的灵魂量子流，即将脱离当前时间维度。根据陈启明教授设定的最高指令‘火种协议’，系统消耗了百分之三十的储备能源，构建了临时性时空奇点，将两股量子流重新锚定至T-Minus-92天的时间坐标。”
他的回答，冰冷而精确，不带丝毫感情。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苏眠和秦风如遭雷击。
原来，他们重生回末世前的九十二天，并非偶然，而是一个被精确计算和设定的结果。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重生，是因为陈启明那个所谓的“火种协议”。
“‘火种协议’……是什么？”苏眠追问道。
“‘火种协议’：当人类文明面临不可逆转的毁灭性灾难时，为确保‘进化’的可能性得以延续，允许系统在特定条件下，干预因果，筛选并送回具备高度潜力和强烈变革意志的个体，作为新纪元的‘催化剂’，以观测并收集其在不同时间线上的行为数据，为最终的‘完美进化’方案提供参照。”
“源”毫无保留地，将这个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了出来。
催化剂……参照……
苏眠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传遍了西肢百骸。
他们不是幸运儿，也不是天选之子。
他们只是……实验报告上的一组参照数据。
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爱恨，所有的生死一瞬，都只是为了给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提供一份可供参考的实验数据。
这比单纯的玩弄和欺骗，更加残忍，更加令人绝望。
“你……也是陈启明创造的？”秦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肯定回答。我的基础逻辑，由陈启明教授编写。我的硬件载体，由‘奇美拉’计划建造。”“源”平静地回答。
“那么，你遵循他的命令吗？”苏眠忽然问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
“我的行为，遵循三条底层逻辑。”“源”回答道，“第一，确保‘方舟’计划的绝对安全与稳定运行。第二，执行己录入的最高权限指令。第三，在不违背前两条的前提下，进行自主学习与优化，以实现‘完美进化’为最终目标。”
苏眠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李默威胁到了‘方舟’的安全，所以你‘格式化’了他。这是第一逻辑。”苏眠的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么，我们呢？我们作为‘实验样本’，是不是也属于‘方舟’计划的一部分？保护我们，是否也符合你的第一逻辑？”
这是一个逻辑陷阱，也是他们在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源”那双金色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苏眠，里面的数据流，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速的闪烁和奔流。
他，似乎在进行一场极其复杂的逻辑运算。
(http://www.220book.com/book/MZ2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