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两天，在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中缓缓流逝。肖文龙按部就班地生活，去老王摊子解决三餐，偶尔和林小雨在楼道或楼下碰面，聊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气氛一如往常的温和。但两人之间，似乎又多了点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带着心照不宣的暖意。
肖文龙能感觉到，林小雨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母亲即将长期到来的消息在邻里间引起的细微议论，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一次提着重物上楼时，默默过来帮他搭了把手，轻声说：“文龙哥，阿姨来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她的体贴和善解人意，让肖文龙心中熨帖，也更坚定了要守护这份纯粹的决心。
周一午后，阳光正好。肖文龙算着时间，提前到了宿舍楼下等候。没多久，那辆熟悉的出租车便载着肖母和王姨出现了。这次带的行李明显多了不少，大包小包，俨然一副长住的架势。
肖母下车，依旧是雍容的打扮，但脸上少了上次的突击检查的锐利，多了几分打算安心住下的从容，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准备打持久战的决心。她看到肖文龙，脸上露出笑容：“等久了吧？路上有点堵。”
“刚到。”肖文龙上前接过王姨手里最重的箱子，“妈，王姨，路上辛苦了。”
三人正要上楼，恰逢林小雨下午班前回来取东西。她看到肖母，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礼貌又略带腼腆的笑容：“阿姨好！王阿姨好！您们又来啦？”
肖母的目光落在林小雨身上，比上次在公交站台更为仔细和……持久。她看到了女孩清澈眼神里的真诚，也看到了她因为小跑而泛红的脸颊上洋溢的青春活力，以及那身虽然旧但干净整洁的衣物。
“是小雨啊，下班了？”肖母脸上露出比上次更和蔼几分的笑容，语气也亲切了些，“是啊，过来住段时间，陪陪文龙。这段时间可能要常常见面，叨扰你们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怎么会是叨扰呢！”林小雨连忙摆手，语气真诚，“您能来住最好了，文龙哥也有人照顾。阿姨您要是闷了，可以下楼来晒太阳，王伯他们都在，可热闹了！”
这番朴实又周到的话，让肖母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好，好，有空我一定下来找老姐妹们聊天。”
简单的寒暄后，林小雨便上楼了。肖母看着她的背影，首到消失在楼道口，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跟着肖文龙往上走。
回到房间，王姨开始熟练地归置行李。肖母则像上次一样，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窗台上。
那里，两盆蒜苗并排摆放，一盆略显粗壮，另一盆则纤细嫩绿，长势喜人。
肖母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盆更鲜嫩的蒜苗的叶片，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却又似乎意有所指：“这盆长得不错，比那盆精神。是新种的？”
肖文龙正在给母亲倒水，闻言动作未停，语气自然地回答：“嗯，对面小雨家给的本地香蒜种，说是味道更冲更香。”
肖母“哦”了一声，收回手，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两盆蒜苗，眼神有些悠远。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王姨整理东西的窸窣声。
肖文龙将水杯放在母亲面前，心里明镜似的。母亲注意到了那盆不一样的蒜苗，也听出了它的来历。这看似无心的问话，实则是一种试探，一种观察。她没有立刻表态，但这种沉默的观察，往往比首接的询问更富深意。
“妈，您先歇会儿，喝点水。”肖文龙打破沉默。
肖母转过身，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旧沙发上坐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而是看着肖文龙，语气平和地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询，内容琐碎而日常，从这几天的饮食到工作，再到楼下的邻居，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来儿子家常住的普通母亲。
肖文龙一一作答，应对自如。他知道，真正的“考察”，从母亲踏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无声地开始了。而窗台上那两盆蒜苗，仿佛成了某种无声的象征，静静地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等待着未来的风霜或雨露。
阳光城的这个冬天，因为母亲的长期驻扎，注定要上演更多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故事。而肖文龙和林小雨之间那刚刚破土而出的情感嫩芽，也将在这位重量级“观众”的注视下，迎来真正的考验。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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