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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松动的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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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母在阳光城住得越久,内心受到的冲击与软化便越明显。菜市场里林小雨那篮小心翼翼的鸡蛋,和摊主张奶奶由衷的夸赞,像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不断扩散。她开始有意识地去观察,不带预设的偏见,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去审视那个可能走进儿子生命的女孩。

她发现,林小雨的勤快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仅是对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偶尔能从窗户看到林小雨搀扶母亲晒太阳、耐心喂药的场景),还有对生活的认真。她看到林小雨那双虽然粗糙却总是洗干净的手,看到她家窗台上晾晒的、即使旧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看到她下班后即使疲惫也会把环卫车擦拭得干干净净。

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女孩在清贫生活中的尊严与坚韧。这与肖母曾经接触过的、那些依赖家族荫庇、娇生惯养的名媛们截然不同。

一天下午,肖母和王姨从外面回来,正好在楼道里遇见林小雨提着一桶水,有些吃力地往楼上走。肖母下意识地想让王姨去帮忙,却见肖文龙刚好从楼上下来,很自然地接过林小雨手中的水桶,语气平常:“又去提水了?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帮你提吗?”(老宿舍楼高层有时水压不稳)

林小雨擦了擦额角的汗,笑容明亮:“没事,文龙哥,我提得动。你上班也累。”

“一桶水而己。”肖文龙提着水桶,步伐稳健地往上走,侧头对林小雨说,“下次记得叫我。”

林小雨跟在他身后,小声应着:“知道啦。”

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流淌着淡淡关怀的互动,全然不似刻意,仿佛早己是日常的一部分。肖母和王姨站在楼梯转角,没有出声打扰。肖母看着儿子提着水桶的背影,那背影在她眼中,不再是龙都肖家那个需要背负沉重责任的少主,而更像一个懂得照顾邻里的普通青年,甚至……带着一丝她许久未见的轻松。

那一刻,肖母心中那道关于“门当户对”的坚固壁垒,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她意识到,或许她一首追求的让儿子“成家立业”、“安稳一生”,其核心并非那个“家”有多么显赫的背景,而是那个“家”是否能让他感到真正的放松和幸福。而眼前这个叫林小雨的女孩,似乎恰恰能给予儿子这种在浮华世界里难以寻觅的平静与温暖。

晚上,肖母状似无意地和肖文龙闲聊。

“文龙,小雨这孩子……确实挺不容易的,也难得这么乐观懂事。”

肖文龙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看向母亲,目光平静,带着一丝探究:“妈,您觉得她好?”

肖母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悠远:“人啊,有时候活得太复杂,反而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找个知冷知热、心地善良的人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儿子,“你……要是真觉得她好,妈……不反对。”

这句话说出口,肖母感觉自己心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落了地。她选择了相信儿子的眼光,也选择了正视自己内心感受到的那份质朴的真实。

肖文龙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动容。他了解母亲骨子里的传统和骄傲,能让她说出“不反对”这三个字,意味着她做出了多么大的让步和改变。

“妈,”他放下书,语气郑重,“谢谢您。”

他没有多做承诺,也没有欣喜若狂,但这声“谢谢”,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肖母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谢什么,你是我儿子。只要你过得好,妈就放心了。”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对面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轻声道,“这阳光城,挺好。”

然而,就在肖母内心松动,开始尝试接纳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城,苏婉婷的调查却有了新的进展。她动用关系,绕开了肖文龙设下的表层伪装,竟然隐约追踪到一笔数年前与肖家旧债清算有关的、流向海外的模糊资金线索。这条线索极其微弱,且很快断掉,但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苏婉婷心中的迷雾。

她越发确信,肖文龙绝非凡俗!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一种混合着极度好奇、不甘和某种被欺骗的愤怒的情绪,在她心中燃烧起来。她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阳光城这边,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一股来自外部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肖母的接纳,为肖文龙和林小雨的关系扫清了一个巨大的内部障碍,但外部的风雨,却即将来临。

(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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