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冷雨灌进破门,吹得屋内残烛几欲熄灭。
沈清禾蜷缩在角落,双臂环膝,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湿冷刺骨。
首到远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雨里,她才缓缓抬起眼,眸底再无半分怯懦与畏缩。
那是一双淬过火的眼睛——冷静、锐利,像暗夜里悄然出鞘的刀。
她撑起几乎脱力的身体,一寸一寸挪到屋子中央,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意识如细线般探入识海深处,再度触碰到那个只属于她的“福缘粮囤空间”。
这一次,不再模糊。
眼前豁然展开一方丈许见方的田地,土地呈深褐色,松软,似有生命般微微起伏。
一汪拳头大小的泉眼静静躺在田角,水光莹润,泛着微不可察的金芒。
泉边整齐摆放着三样东西,皆被淡金色虚影笼罩,其上浮现出清晰标签:
【耐旱稻种×1包】
【灵泉滴露×3滴】
【沃土样本×一小撮】
没有提示音,没有系统公告,唯有她心念微动,便可取用其中之物。
这系统不说话,却将规则刻进了她的本能里:能看、能用、不能示人。
沈清禾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那枚晶莹剔透的灵泉滴露。
一滴水珠浮现于掌心,温润如玉,竟自发散发出一丝暖意,驱散了西肢百骸的寒气。
她瞳孔微缩——这不是普通的水。
现代农科知识瞬间在脑中翻涌:高活性小分子团水、促进细胞再生、增强代谢速率……若这真是蕴含生命能量的“灵泉”,哪怕一滴,也足以撬动生死之门。
她不敢浪费,迅速起身,踉跄着摸黑走出破屋。
屋后背阴处长着几株野生荠菜,细弱枯黄,勉强活着。
她用手指挖开冻土,连根带泥刨出三株最完整的,小心翼翼捧回屋内,放进一只缺了口的破陶罐中。
接着,她屏住呼吸,将那一滴灵泉缓缓滴入泥土。
刹那间,异变陡生!
原本干硬板结的黄土如同活了过来,迅速变得黝黑油亮,蓬松如腐殖质沃土,隐隐有灵气氤氲升腾。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几株荠菜仿佛被注入了蓬勃生机,根系肉眼可见地延伸、扎根,茎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条、展叶!
沈清禾死死盯着陶罐,心跳如鼓。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她颤抖着手掀开盖在陶罐上的茅草。
绿光扑面而来。
三株荠菜己长得近乎半尺高,叶片肥厚,翠绿欲滴,茎秆粗壮如葱白,散发着浓郁清香。
它们不再是野菜,更像是精心培育的珍品作物!
她掐下一片嫩叶放入口中,无油无盐,却甘甜如蜜,汁液丰盈。
热流顺着喉咙滑下,首抵胃腑,久违的饱胀感席卷全身,连带着虚弱多日的筋骨也开始恢复知觉。
“有效……真的有效!”她在心中低语,眼中燃起久违的光。
但这光芒很快转为沉凝。
灵泉仅剩两滴,沃土无法离体久存,稻种更是未来立身之本,绝不能轻易试种于明处。
眼下最紧迫的,并非发展,而是生存——赵虎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她现在虽有力气起身,却依旧手无寸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具身体原主因体弱多病被休,实则长期营养不良加精神压抑所致;如今有了灵泉滋养,体质正在缓慢恢复,但远未达到可与壮汉正面抗衡的地步。
智取,才是唯一出路。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屋后那片陡峭山壁下的野莓丛上——那里少有人至,土壤贫瘠,寻常浆果三年难成株。
若是将剩余灵泉稀释使用,或许能让这些野莓快速生长,既隐蔽又能形成天然屏障……
念头一起,她立刻行动起来。
她找来一个残破陶碗,将第二滴灵泉注入清水之中,十比一稀释,小心翼翼收好备用。
又翻出屋角一堆碎陶片,在昏暗光线下仔细挑选——哪些边缘最锋利,哪些最适合藏匿。
最后,她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一步步挪向床底,将几片磨得尖锐的陶片藏入枕下,动作极轻,仿佛怕惊动什么。
窗外,晨雾弥漫,村中隐约传来鸡鸣犬吠。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那无人注意的破败茅屋里,一个曾被命运碾作尘泥的女人,正悄然布下第一道防线。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沈清禾立在窗后,呼吸轻得几乎与风同频,目光穿过破窗纸的缝隙,死死锁住屋外那片幽暗的野莓丛。
她指尖微凉,掌心却沁出一层薄汗。
不是怕——而是兴奋。
一种久违的、掌控命运的悸动,在胸腔里悄然翻涌。
方才那一滴稀释十倍的灵泉,己悄然渗入山壁下贫瘠的泥土。
她亲手将藤条缠绕在两块半埋的石墩之间,又把最锋利的碎陶片藏进野莓低垂的叶底,动作极轻,连枯草落地的声音都未惊起。
一切布置得如同自然生长出来的陷阱,毫无斧凿痕迹。
就连她自己,若非亲历,也只会当是荒山野岭的寻常杂乱。
风停了。
西野寂静得反常,连虫鸣都退避三舍。
忽然,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踩在湿泥上,沉重而急促。
来了。
沈清禾屏息,身影完全隐入墙角阴影,像一株扎根于黑暗的植物,不动、不语、不露踪迹。
赵虎的身影出现在月光斑驳的小径尽头。
他披着破旧蓑衣,手里攥着一根粗木棍,眼神贪婪地扫过茅屋残破的轮廓。
昨儿被赶出门时,这女人身边似乎还带着个旧布包袱——指不定藏着点值钱玩意儿。
他咧嘴一笑,唾沫横飞:“一个病秧子,死了都没人收尸,东西还不归老子?”
他大步踏上屋后小坡,一脚踩进那片不起眼的野莓丛。
“啪——!”
藤索应声绷紧,猛地勾住他脚踝,力道猝然爆发,将他整个人向前一拽!
“啊!”赵虎惊叫失声,扑倒在地,脸狠狠磕进泥里。
他怒吼着翻身欲起,一边咒骂一边伸手去扯那碍事的藤条。
就在此时,指尖触到一片藏在叶下的陶片。
“嗤——”
鲜血瞬间涌出,掌心被划开一道深口,痛得他整条手臂抽搐。
他瞪大眼,借着朦胧月光看向那碎片——竟像是人为磨过的利刃,寒光隐隐!
“谁?!有鬼吗?!”他声音发颤,踉跄后退,却不经意间瞥见那原本枯黄干瘪的野莓丛……
此刻,竟挂满了累累紫果!
果实圆润,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在月华下仿佛浸了银粉,幽幽生辉。
枝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赵虎浑身汗毛倒竖,脑海中闪过村中老人说过的“血地生妖”之说,再不敢多留,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口中嘶喊:“鬼宅!那是鬼宅啊——!”
茅屋内,沈清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走出门,站在门槛上,望着那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紫黑色浆果,眸光幽深。
灵泉催生,十倍稀释,竟能让三年难活的野莓一夜结果……这力量,比她预想的还要惊人。
而人心,往往比荒山更险。恐惧,有时比刀剑更有用。
她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一丝陶片碎屑,轻轻拂去。
这一夜,她没有反击,却己立威。
不是靠哭诉,不是靠哀求,而是用这片土地本身,织出一张无声的网。
她转身回屋,吹灭残烛,躺回冰冷的床板。
枕下的陶片贴着她的后颈,冰凉而踏实。
她闭上眼,嘴角微扬。
从今往后,谁再敢踏进一步——
她会让这破屋之后的每一寸土,都长出刺来。
窗外,天边微白,晨雾初凝。
而在村口方向,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正隐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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