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科智能38层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干净。周海洋靠在墙上，手里捏着刚从技术科拿来的通风管道图纸，眉头拧成了疙瘩。赵鹏蹲在通风口旁边，正用小手电往里面照，嘴里嘀咕着：“周队，这管道口也太小了，我这体格能爬进去吗？”
“少废话，”周海洋踢了他一脚，图纸拍在他背上，“物业说这层管道是特殊设计的，宽60厘米，高45厘米，供设备检修用，你瘦得跟猴似的，挤挤就进去了。”
赵鹏翻了个白眼，从工具包里摸出扳手，开始卸通风口的格栅。金属格栅上积了层薄灰，但边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人撬开过。“周队，你看这划痕，新的，应该就是最近几天弄的。”
周海洋凑过去看，指尖蹭了蹭划痕——没有氧化发黑，边缘还带着金属的光泽。“嗯，和沈曼说的纤维时间对得上。你进去小心点，别破坏里面的痕迹，用相机多拍几张照片。”
“知道了。”赵鹏点点头，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里又黑又窄，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赵鹏趴着往前挪，膝盖和手肘蹭到管道壁，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打开头顶的矿灯，光束照亮了前方的管道——内壁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宽度大概一厘米左右，像是被人用指甲或者小刀片划出来的，还带着未脱落的金属碎屑。
“周队，有发现！”赵鹏对着对讲机喊，声音在管道里回荡，“内壁有新鲜划痕，宽度和女性指甲缝差不多！还有，这里有几根淡蓝色的纤维，和沈法医提取的一样！”
周海洋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点杂音：“拍下来，别碰，继续往前挪，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或者脚印。”
“好嘞。”赵鹏按下相机快门，闪光灯在狭窄的管道里晃了一下。他继续往前爬，爬了大概五六米，管道突然拐了个弯。拐过去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脚印——37码左右，鞋底的纹路是“耐克”的标志，和早上在办公室门口提取到的部分脚印吻合。
“周队，找到脚印了！37码，女鞋，和门口的一致！”赵鹏兴奋地喊，“这脚印旁边还有点泥土，应该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很好。”周海洋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你顺着管道往前找，看看尽头通到哪里。我让林晓查王莉的考勤，她上周三请假半天，说不定就是来踩点的。”
赵鹏应了一声，继续往前爬。管道尽头是一个检修口，正对着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他趴在检修口往下看，楼梯间的地面上也有一个淡淡的脚印，和管道里的一模一样。
“周队，管道通到安全通道的检修口，楼梯间也有脚印！”赵鹏爬出来，坐在楼梯上喘气，“这路线正好绕开监控，从安全通道上来，爬进管道，再从办公室的通风口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周海洋挂了对讲机，转身看向旁边的林晓。她正坐在林世明的办公椅上，手指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敲着，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码。“怎么样，林晓，电脑记录破解完了吗？”
“快了，周队。”林晓推了推眼镜，“林世明的电脑加密级别不高，主要是那个AI项目的文件夹设了密码。不过我找到了他和王莉的聊天记录，你看这个。”
周海洋凑过去，屏幕上是林世明和王莉的微信聊天记录——
【王莉】：林总，这个AI项目的核心算法是我做的，署名至少该有我一半吧？不然我这个月的绩效奖金不够还房贷。
【林世明】：小王，项目署名是公司定的，你只是负责执行，别想太多。
【王莉】：执行？林总，90%的代码都是我写的！你这样我怎么升部门经理？我都快30了，连个首付都没凑够！
【林世明】：再闹就别干了，有的是人想抢你的位置。
【王莉】：你……你会后悔的！
聊天记录停在三天前，最后一条是王莉发的，带着个愤怒的表情。周海洋摸了摸下巴：“这动机够明显了。她上周三请假，说是去看牙医，你查了吗？”
“查了。”林晓点点头，调出医院的就诊记录，“牙科诊所那边说，王莉根本没预约，也没去看病。而且我查了她的地铁卡消费记录，她上周三下午去了环球金融中心附近的物业大楼，应该是去查通风管道的图纸了。”
“好小子，够机灵。”周海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查查她的网购记录，看看有没有买过淡蓝色的尼龙跳绳，还有……有没有搜索过‘如何勒死人不留下痕迹’之类的东西。”
“己经在查了。”林晓的手指又敲了敲键盘，“对了，周队，我还发现王莉的浏览记录里有个奇怪的搜索——‘钟楼工地 运动绳’，搜索时间是上周西，也就是她请假的第二天。”
周海洋的眼神沉了沉。钟楼工地——又是钟楼。他想起沈曼姐姐的照片，想起那个姓陈的医生，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记下来，这个线索很重要。”
就在这时，赵鹏从安全通道走了出来，身上灰头土脸的，头发里还沾着几根灰尘。“周队，都查完了，脚印和纤维都提取了，技术科说马上就能比对。对了，王莉的工位在哪？我去搜搜那个跳绳。”
“在那边。”周海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工位，“你过去的时候注意点，别惊动其他员工。沈曼呢？让她过来一趟，比对一下勒痕和王莉的身高。”
赵鹏点点头，拿着搜查令往王莉的工位走去。林晓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周海洋则走到窗边，掏出烟盒——刚想点燃，就看到沈曼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沈曼，你来了。”周海洋迎上去，“勒痕的角度确定了吗？凶手身高多少？”
“确定了。”沈曼递给他一份尸检报告，“勒痕在颈部左侧，距离地面155厘米，凶手应该是站在死者身后，右手发力。按照这个角度推算，凶手身高在160-165厘米之间，体重不超过120斤。我查了王莉的人事档案，她身高163厘米，体重115斤，完全符合。”
周海洋接过报告，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完美吻合。对了，林晓说王莉的浏览记录里有‘钟楼工地 运动绳’，你觉得这和你姐姐的案子有关吗？”
沈曼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不好说，但肯定和那个姓陈的医生脱不了关系。我刚才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我姐姐当年在钟楼工地的时候，确实有个姓陈的医生经常给她送东西，其中就有一条淡蓝色的跳绳，说是‘工地上锻炼用的’。”
周海洋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那这条跳绳现在在哪？”
“不知道。”沈曼摇了摇头，“我姐姐去世后，她的东西都被我妈收起来了，可能在老家的箱子里。我己经让我妈帮忙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好。”周海洋点点头，“你跟我来，赵鹏正在搜王莉的工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条跳绳。如果能找到，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两人走到王莉的工位前，赵鹏正蹲在地上，翻着抽屉里的东西。工位很整洁，桌面上摆着一盆多肉，文件夹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怎么样，赵鹏，找到没？”周海洋问。
“还没呢。”赵鹏皱着眉头，“抽屉里都是文件和化妆品，没看到跳绳。衣柜里只有几件衣服，也没有。”
沈曼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抽屉的结构。抽屉是推拉式的，底部有个夹层，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指了指夹层：“赵鹏，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东西。”
赵鹏眼睛一亮，拿出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夹层。里面果然藏着东西——一根淡蓝色的尼龙跳绳，绳子上还沾着点灰尘，和通风管道里的纤维颜色一模一样。
“找到了！”赵鹏兴奋地喊，用证物袋把跳绳装起来，“沈法医，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沈曼接过证物袋，仔细看了看。跳绳的长度大概两米，首径两毫米，材质是高强度尼龙，和她在尸检时提取到的纤维完全一致。“是这个，就是它。绳子上还有点皮肤组织，应该是凶手勒人的时候蹭到的，马上送技术科比对DNA。”
周海洋看着证物袋里的跳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证据确凿，现在就等王莉回来。赵鹏，你去楼下守着，她一回来就带上来。林晓，把聊天记录和浏览记录打印出来，作为证据。”
“好嘞！”赵鹏拿着证物袋跑了出去。
林晓一边打印一边说：“周队，我还查到王莉的银行账户里，上周西有一笔5000块钱的匿名转账，来源查不到，像是从境外账户转过来的。”
周海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匿名转账？境外账户？看来这案子真的不简单，王莉背后有人指使。”
沈曼站在一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个匿名转账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姓陈的医生？他为什么要给王莉钱？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杀林世明？
就在这时，赵鹏带着王莉回来了。王莉穿着一身职业装，脸上化着淡妆，但眼神里藏着慌乱。看到周海洋和沈曼，她的脚步顿了顿，强装镇定地问：“赵警官，找我有事吗？我还要上班呢。”
“上班？”周海洋冷笑一声，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扔在她面前，“你都杀人了，还上什么班？王莉，说说吧，林世明是不是你杀的？”
王莉的脸瞬间白了，双手不停地发抖：“我……我没有！你们别冤枉我！”
“冤枉你？”赵鹏把证物袋里的跳绳放在她面前，“这是什么？在你工位抽屉的夹层里找到的，上面还有你的DNA和林世明的皮肤组织。通风管道里的脚印和你的鞋码一致，你上周三请假去查管道图纸，这些你怎么解释？”
王莉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周海洋的眼睛。
周海洋往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杀了林世明？为什么要杀他？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王莉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是……是我杀的……但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周海洋眯起眼睛，“谁逼你的？那个给你转账的人是谁？是不是一个姓陈的医生？”
王莉的哭声顿了顿，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恐惧：“你……你怎么知道？是……是陈医生让我做的。他说林世明抢了我的功劳，还害我没饭吃，让我‘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医生？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周海洋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王莉摇了摇头，声音发抖，“他是我在网上认识的，说自己是心理医生，能帮我解决问题。他从来没露过脸，每次都是通过微信联系我，让我查通风管道的图纸，教我怎么爬进去，还告诉我用跳绳勒人不会留下痕迹。他说只要我杀了林世明，就给我5万块钱，帮我还房贷。”
“微信？他的微信头像是什么？昵称呢？”林晓赶紧问。
“头像就是一个黑色的钟，昵称叫‘钟医生’。”王莉说，“我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说他喜欢钟楼。对了，他还让我搜索‘钟楼工地 运动绳’，说那种绳子最结实，不容易断。”
周海洋和沈曼对视一眼——黑色的钟、钟医生、钟楼工地，全对上了。这个“钟医生”，肯定就是陈默。
“他还跟你说过什么？”沈曼蹲下来，语气尽量柔和，“比如……钟楼工地的事，或者一个叫沈薇的护士？”
王莉想了想，摇摇头：“没说过。他只跟我说怎么杀林世明，其他的都没提。我本来不想做的，但我真的没办法，我妈生病了，需要钱做手术，房贷也快断供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哭了起来。周海洋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王莉虽然可怜，但杀人就是杀人，没什么好辩解的。
“赵鹏，把她带回去审讯。”周海洋说，“林晓，继续查那个‘钟医生’的微信账号，看看能不能定位到他的位置。沈曼，你跟我来，我们去物业大楼查一下，王莉上周三是不是真的去查过通风管道的图纸。”
“好。”沈曼点点头，跟着周海洋走出了创科智能。
电梯里，周海洋看着沈曼：“你觉得这个陈默，为什么要杀林世明？仅仅是因为王莉的动机？还是因为林世明的‘钟楼项目’？”
“我觉得是因为钟楼项目。”沈曼说，“林世明的抽屉里有‘钟楼项目V1.0’的加密文件，里面提到了劣质钢筋和孙某。陈默可能是怕林世明把这件事曝光，所以才让王莉杀了他。”
周海洋点点头：“有道理。而且你姐姐当年在钟楼工地查的，也是钢筋的问题。这个陈默，肯定和你姐姐的死有关。我们现在就去物业大楼，看看能不能找到陈默的线索。”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环球金融中心。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周海洋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钟楼，钟面上的指针指向下午两点。他知道，这起案子远没有结束，那个躲在背后的陈默，才是真正的大鱼。
沈曼也看着钟楼，心里默念着姐姐的名字：“姐，我快找到真相了，你再等等我。”
两人坐上车，往物业大楼的方向开去。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闪过，周海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查物业的监控，找陈默的身影；查钟楼项目的文件，找劣质钢筋的证据；还有，找到沈曼姐姐当年的跳绳，比对DNA。
就在这时，林晓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周队！查到了！那个‘钟医生’的微信账号定位到了，就在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而且我还发现，这个账号和五年前沈薇护士失踪案的匿名报案人，用的是同一个IP地址！”
周海洋的眼睛猛地一亮：“好！你立刻通知技术科，派人去仓库附近埋伏！沈曼，我们不去物业大楼了，去钟楼废弃仓库！”
沈曼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终于，要找到陈默了。她看着窗外的钟楼，心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姐姐的死，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朝着钟楼的方向驶去。周海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神坚定。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开始，但为了沈曼的姐姐，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他必须赢。
而在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里，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驶来的警车。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领带夹，上面的螺旋花纹和林世明的一模一样。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走进了仓库深处，那里堆满了“钟”字试剂瓶和钟楼建设的旧图纸。
一场围绕着钟楼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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