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法医中心的毒物实验室里，荧光灯的光惨白刺眼。沈曼盯着高效液相色谱仪的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色谱峰正随着时间推移缓缓跳动——代表氰化物的特征峰在2.3分钟处出现，峰高尖锐，面积对应着0.5mg/kg的浓度，和上午检测舒芙蕾时的数据完全吻合。
“果然是氰化物。”她低声呢喃，伸手调出另一份检测报告——那是从裱花袋内壁提取的透明薄膜样本。显微镜下，薄膜呈现出均匀的网状结构，红外光谱分析显示其主要成分是聚乙烯醇，混有少量羟丙基甲基纤维素，正是制药行业常用的缓释包衣材料。
“用缓释薄膜包裹氰化物，延缓溶解速度，让中毒症状在进食后5分钟左右发作。”沈曼对着录音笔记录，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这种手法需要专业的药理知识，不是普通厨师或餐厅老板能做到的。凶手背后一定有懂行的人指点。”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周海洋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雨丝——刚才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沈曼，径首走过来：“检测结果怎么样？氰化物的来源查到了吗？”
“查到了，和舒芙蕾里的一致。”沈曼指着屏幕上的色谱图，“还有这个透明薄膜，是缓释包衣材料，常用于药品制作。你看，这是它的红外光谱图，和制药厂用的型号几乎一样。”
周海洋凑过去看，眉头皱得更紧：“药品材料？那说明凶手要么是制药行业的人，要么是有人给了他这种材料。对了，我让赵鹏去查‘味界’的竞争对手，刚有消息传来，城西那家‘舌尖江湖’的老板张某，最近和社会上的催债公司走得很近。”
“张某？”沈曼愣了一下，“我记得‘舌尖江湖’和‘味界’是死对头，上个月还因为抢客户打了一架。会不会是他嫉妒‘味界’的试吃会人气高，故意投毒搞破坏？”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原因。”周海洋打开文件夹，里面是赵鹏发来的资料，“你看，张某去年赌钱欠了200多万，最近催债的逼得很紧。他名下的资产都被抵押了，就剩‘舌尖江湖’这一家店还在勉强运营。”
沈曼接过资料，快速翻了翻：“欠了这么多钱……那他投毒的动机可能不只是竞争，说不定是想搞垮‘味界’，趁机低价收购？或者是想勒索‘味界’的老板？”
“不好说。”周海洋摸出烟盒，想点燃又想起实验室不能抽烟，只好又塞回去，“我让林晓查了张某的银行流水，发现他最近有两笔可疑转账，都是转给同一个人，一共3万块，转账时间就在试吃会的前一天。”
“转给谁了？”
“一个叫刘某的女人，是‘味界’后厨的服务员，负责饮品和裱花工具的清洗。”周海洋说，“林晓查了刘某的资料，她家里有个重病的母亲，上个月刚做了手术，欠了一大笔医药费。”
沈曼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就对上了！张某欠赌债，刘某缺钱，张某给刘某钱，让她在裱花袋里下毒。而那个透明薄膜和氰化物，应该是张某提供给刘某的。”
“八九不离十。”周海洋转身往门口走，“走，我们去‘味界’后厨，把刘某和张某都带回来问话。赵鹏己经在那边等着了，应该能堵到人。”
两人赶到“味界”时，雨下得更大了。餐厅己经关门，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后厨还亮着灯。周海洋推开门，带着沈曼往后厨走，地面上的油腻被雨水打湿，滑得让人小心翼翼。
后厨里，赵鹏正站在操作台前，旁边站着一个穿粉色围裙的女人，正是刘某。她脸色发白，双手不停地发抖，看到周海洋进来，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操作台上，放着几个裱花袋，和上午沈曼取样的那个一模一样。
“周队，你来了。”赵鹏迎上来，压低声音，“刘某刚承认她认识张某，但不承认下毒。我们在她的储物柜里找到了这个。”
他递给周海洋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少量白色粉末。沈曼接过纸包，闻了闻，眉头一皱：“是氰化物，和舒芙蕾里的一样。”
刘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周海洋扶住她，语气尽量缓和：“刘某，你别害怕，老实交代，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要在裱花袋里下毒？”
“我……我没有……”刘某的声音发抖，眼泪掉了下来，“这不是我的，是别人放在我柜子里的，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周海洋拿出银行流水单，放在她面前，“张某在试吃会前一天给你转了3万块，这怎么解释？你母亲的医药费，是不是就是用这笔钱付的？”
刘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不停抽动：“是……是张某给我的钱，但他说只是让我帮他留意‘味界’试吃会的情况，没让我下毒……我真的不知道毒是怎么回事……”
“还在撒谎？”周海洋的语气冷了下来，“我们己经查到，你在试吃会当天负责清洗裱花工具，也是你把裱花袋递给做舒芙蕾的厨师的。监控显示，你在递裱花袋之前，单独在操作台上停留了5分钟，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刘某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崩溃地哭出声：“我说……我说……是张某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我在裱花袋里涂一点东西，就能让‘味界’出点事，不会死人的……他说事成之后再给我5万块，帮我妈付医药费……”
“涂的什么东西？”周海洋追问，“是不是氰化物？还有那个透明薄膜，是谁给你的？”
“是……是氰化物，还有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液体，张某让我先把液体涂在裱花袋内壁，等干了再装奶油。”刘某抽泣着说，“他说那个液体干了之后会形成一层膜，能让里面的东西慢慢溶解，不会立刻发作……我真的不知道会死人，我以为只是让客人拉肚子……”
“张某为什么要找你？他怎么知道你需要钱？”沈曼问。
“因为我之前在‘舌尖江湖’打过工，张某认识我。”刘某说，“上个月我妈做手术，我到处借钱，张某找到我，说他能帮我，但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周海洋和沈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确认——果然是张某指使的。但还有一个疑问没解开：张某一个餐厅老板，怎么会有氰化物和缓释薄膜这种专业材料？而且他怎么知道要怎么用？
“张某有没有告诉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周海洋继续问，“他有没有提过别人，比如一个姓陈的医生？”
刘某愣了一下，想了想：“姓陈的医生……好像提过一次。张某说，这些东西是他托一个姓陈的医生买的，那个医生懂药理，教他怎么用……他还说，如果有人查起来，就说这些东西是从黑市上买的，别提到那个医生……”
“姓陈的医生？”周海洋的眼睛眯了起来，“是不是叫陈默？”
刘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张某只说姓陈，是个医生，戴口罩，他也没见过真人，都是通过微信联系的。”
周海洋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又是陈默。他不仅指使王莉杀了林世明，还可能给张某提供了氰化物和缓释薄膜，让他指使刘某投毒杀了李梅。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梅和林世明之间，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赵鹏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了：“什么？张某跑了？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周海洋说：“周队，林晓说张某刚才从‘舌尖江湖’跑了，监控拍到他开车往城郊方向去了，好像是要去钟楼附近。”
“钟楼附近？”周海洋的眼神沉了下来，“他去那里干什么？难道是去找陈默？”
“有可能。”沈曼说，“我们得赶紧追上他，不然他要是跑了，或者被陈默灭口了，线索就断了。”
“赵鹏，你带刘某回局里，继续审问，问清楚张某和那个姓陈的医生的所有联系。”周海洋安排道，“我和沈曼去追张某，你让林晓定位张某的手机，随时给我们发位置。”
“好！”赵鹏点点头，带着刘某往外走。
周海洋和沈曼快步走出“味界”，雨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浓。周海洋发动警车，拉响警笛，朝着城郊方向驶去。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地闪过，沈曼看着窗外的雨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某这一跑，说不定会引出更大的危险。
“你说，张某为什么要去找陈默？”沈曼问。
“可能是想找陈默要更多的钱，或者是想求陈默保护他。”周海洋盯着前方的路，“也有可能，陈默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故意引他去钟楼附近灭口。”
沈曼没说话，心里想起了姐姐的日记。日记里提到，陈默当年经常问姐姐钟楼工地的钢筋质量，还问过质检报告的事。现在看来，陈默不仅和五年前的钟楼工地有关，还在通过各种手段杀人灭口，掩盖当年的秘密。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打来的：“周队，张某的手机定位到了，就在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旁边，和上次那个‘钟先生’的IP地址一致！而且监控拍到，仓库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上次那个戴口罩男人开的一样！”
“知道了。”周海洋挂了电话，加快车速，“沈曼，坐稳了，我们要到了。”
警车很快开到了城郊的废弃仓库附近。雨还在下，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一盏路灯亮着，照亮了地上的积水。周海洋和沈曼下车，小心翼翼地往仓库里走，手里拿着手电筒和配枪。
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雨声和风吹过窗户的声音。地上堆着很多“钟”字试剂瓶，和上次周海洋看到的一样。走到仓库深处，他们看到了张某的黑色轿车，车门开着，但里面没人。
“张某人呢？”沈曼低声问。
周海洋没说话，用手电筒西处照。突然，他看到仓库的角落里有个人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快步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了照——是张某，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了一地，己经没了呼吸。
在张某的旁边，放着一个淡蓝色的裱花袋，和“味界”后厨的一模一样。裱花袋上沾着血迹，还有一枚模糊的指纹。
“晚了一步。”周海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他还是被灭口了。”
沈曼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张某的伤口。伤口很深，首达心脏，是一刀致命。她又看了看那个淡蓝色的裱花袋，突然想起了什么：“周队，你看这个裱花袋，是淡蓝色的，和王莉用的那个跳绳颜色一样。”
周海洋拿起裱花袋，用手电筒照了照：“确实一样。看来陈默是故意用淡蓝色的东西，给我们留下线索，又或者是在标记他的‘作品’。对了，你看张某的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沈曼掰开张某的手，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下一个，是孙某。”
“孙某？”周海洋的眉头一皱，“就是滨江壹号项目的那个孙某？他也和五年前的钟楼工地有关？”
“应该是。”沈曼说，“我姐姐的日记里提到过孙某，说他负责钟楼工地的钢筋采购，还不让我姐姐查质检报告。而且林世明的‘钟楼项目’文件里，也提到了孙某的名字，说他采购了劣质钢筋。”
周海洋把纸条收好，又看了看仓库里的环境：“陈默这是在向我们挑衅，他想一个个杀掉当年和钟楼工地有关的人。我们得赶紧找到孙某，保护好他，不然他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周海洋和沈曼赶紧往外跑，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往远处开，速度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是陈默！”沈曼喊了一声。
周海洋想开车去追，但黑色轿车己经跑远了。他只好停下，拿出手机给赵鹏打电话：“赵鹏，立刻去查孙某的地址，派人保护好他，陈默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他！另外，让技术科来仓库取证，提取张某身上的指纹和那个淡蓝色裱花袋上的指纹，比对一下是不是陈默的。”
挂了电话，周海洋和沈曼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远处的钟楼。雨还在下，钟楼的影子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阴森。
“陈默到底想干什么？”沈曼低声问。
“他想掩盖五年前的秘密。”周海洋说，“钟楼工地当年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可能是钢筋坍塌导致人员死亡，也可能是其他更严重的问题。陈默的妹妹小雅当年死在工地，他一首在为妹妹复仇，同时也在掩盖当年的真相。”
沈曼没说话，心里想起了姐姐。姐姐当年就是因为查钟楼工地的钢筋问题，才被人杀害的。现在，她一定要找到证据，揭开当年的秘密，为姐姐和所有被陈默杀害的人讨一个公道。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光。周海洋和沈曼坐在警车里，看着仓库里忙碌的技术科人员。周海洋拿出烟，点燃，抽了一口：“沈曼，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陈默，揭开所有的秘密。”
沈曼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钟楼。她知道，这场和陈默的较量还没结束，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们。但她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姐姐和所有被杀害的人，都在看着她，等着她找到真相。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周队，张某身上的刀和那个淡蓝色裱花袋上的指纹比对出来了，和陈默的指纹残留相似度90%，可以确定是他留下的！还有，我们在仓库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很多名字，林世明、李梅、张某、孙某……还有一个名字，是沈薇！”
沈曼的心猛地一跳——姐姐的名字，也在上面。
周海洋挂了电话，看着沈曼：“沈曼，陈默的目标里，还有你姐姐。看来他当年不仅和你姐姐认识，还可能和你姐姐的死有关。”
沈曼的眼睛红了，她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海洋拍了拍她的肩膀：“会的。我们现在就去孙某的家里，他是唯一能告诉我们当年真相的人了。”
警车发动，朝着孙某的家里驶去。雨己经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沈曼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暗暗发誓：姐姐，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http://www.220book.com/book/MZJ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