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法医中心，DNA实验室的灯还亮着。沈曼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碱基序列，指尖微微发凉——张某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男性皮肤组织，与郑某的DNA分型完全吻合。
“沈法医，结果出来了。”技术科的小李推了推眼镜，把打印好的报告递过来，“16个STR基因座完全匹配，排除同卵双胞胎的可能，郑某是皮肤组织的唯一来源。”
沈曼接过报告，纸张边缘被她捏得发皱。她想起昨天在万象城试衣间里，张某倒在地上的样子，脖颈处紫黑色的扼痕，还有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串珍珠项链——和姐姐沈薇的一模一样。郑某当年被姐姐举报，丢了工作，现在又和张某的死扯上关系，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周海洋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结果怎么样？”
“匹配上了。”沈曼把报告递给她，声音有些沙哑，“郑某的DNA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完全一致。”
周海洋皱起眉，接过报告快速浏览：“这么说，郑某确实和张某有过搏斗。赵鹏己经去查郑某的保安宿舍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等等。”沈曼叫住他，“我还有个发现。死者颈部的扼痕力度很大，根据扼痕的深度和宽度推算，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75-180cm之间，和郑某的身高一致。但……”
“但什么？”周海洋追问。
“但郑某的右手食指有一道旧伤，是2015年在钟楼工地被钢筋划伤的，现在还留着疤痕。”沈曼调出郑某的档案照片，指着他右手的位置，“这种旧伤会影响手指的发力，而死者颈部的扼痕很均匀，不像是有旧伤的人留下的。”
周海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郑某可能不是真凶，只是个帮凶？或者说，他只是和张某发生了争执，真正动手杀人的是别人？”
“有这个可能。”沈曼走到实验台前，拿起装着张某头发的证物袋，“而且，死者头发上的聚酯纤维虽然和保安制服材质一致，但商场里有十几个保安都穿这种制服，不能确定就是郑某的。”
“先去郑某的宿舍看看再说。”周海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证据会告诉我们真相。”
凌晨一点半，新城万象城员工宿舍楼下。赵鹏己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拿着宿舍的钥匙：“周队，沈法医，郑某的宿舍在302室，和另外两个保安同住。另外两个保安己经被我们叫到派出所问话了。”
“走，上去看看。”周海洋带头走进楼道。宿舍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汗味和泡面味，墙壁上贴着几张发黄的美女海报，角落里堆着几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
302室的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两张床上堆满了衣服和被子，只有靠窗户的那张床收拾得还算整齐——应该是郑某的。床底下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旁边还有一双沾着泥土的运动鞋。
“周队，你看这个。”赵鹏蹲在床底，手里拿着一副黑色的皮手套，“上面好像有头发。”
沈曼走过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手套：“是黑色的长发，和张某的头发颜色一致。马上带回实验室做DNA比对。”
周海洋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郑某的书桌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一支圆珠笔，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郑某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背景是钟楼工地的大门。
“这是郑某的前妻。”赵鹏解释道，“我们查过了，2015年郑某被开除后，他前妻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沈曼拿起照片，手指拂过背景里的钟楼工地：“他一首把这张照片放在桌上，说明他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
周海洋翻开郑某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大多是关于工作的琐事，还有一些对生活的抱怨。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起来：“那个姓张的老师，总是盯着我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戴口罩的人说，她和沈薇有关系，是我的仇人。”“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没人知道我的事了？”
“戴口罩的人？”周海洋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郑某背后还有人。”
沈曼的心跳骤然加快：“是陈默？”
“很有可能。”周海洋合上笔记本，“赵鹏，把笔记本和照片都带回局里。我们现在去派出所，提审郑某。”
凌晨两点，新城派出所审讯室。郑某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周海洋和沈曼走进来，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郑某，我们己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周海洋把DNA报告和黑色皮手套放在桌上，“张某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是你的，手套上有她的头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某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和她发生了争执。”
“争执？”周海洋提高了声音，“什么争执能让你在她指甲缝里留下皮肤组织？什么争执能让她窒息死亡？”
“我……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郑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举报我偷拍，害我被商场开除了。我找她理论，她不承认，还骂我是流氓。我一时生气，就推了她一下，她摔倒在地，我就跑了……我真的没有杀她！”
“偷拍？”沈曼皱起眉，“你什么时候偷拍她了？”
“就在上周。”郑某的头埋得更低了，“我在女装区巡逻的时候，看到她在试衣服，就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没想到被她发现了，她举报到商场经理那里，经理把我开除了。我不服气，就想找她要个说法。”
周海洋拿出郑某的笔记本：“你笔记本里写的‘戴口罩的人’是谁？他跟你说了什么？”
郑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变得慌乱起来：“我……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周海洋把笔记本扔在他面前，“你在笔记本里写着，他说张某和沈薇有关系，是你的仇人。你还写着，如果她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事了。这些都是假的吗？”
郑某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泪水：“我说……我说。那个戴口罩的人，是在我被开除后找到我的。他说他认识我，知道我当年被沈薇举报的事。他还说，张某戴的项链是沈薇的，她和沈薇是一伙的，也是我的仇人。他让我找机会教训一下张某，还说会帮我掩盖痕迹。”
“他长什么样？”沈曼追问。
“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戴着口罩和帽子。”郑某努力回忆着，“身高和我差不多，说话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变了声。他还递给我一副黑色的皮手套，让我戴上，说这样不会留下指纹。”
“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周海洋问。
“没有。”郑某摇了摇头，“但他提到了钟楼工地，还说沈薇的死不是意外。”
“钟楼工地？沈薇的死？”沈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沈薇当年举报我，是为了掩盖钟楼工地的秘密。”郑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还说，如果我能帮他除掉张某，他就告诉我沈薇的死真相。”
周海洋和沈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这个戴口罩的人，不仅挑唆郑某杀害张某，还在刻意引导他关注当年的钟楼工地和沈薇的死。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周海洋继续追问。
“特别的特征……”郑某皱着眉，想了很久，“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上面好像有个‘钟’字。还有，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链，上面有个‘∞’符号。”
“∞符号？”沈曼的身体猛地一震，这个符号，她在姐姐的遗物里见过，在白骨戒指上见过，现在又从郑某的嘴里听到了。
周海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是‘∞’符号？”
“确定。”郑某点点头，“那个符号很特别，我印象很深。”
审讯结束后，周海洋和沈曼走出审讯室。走廊里的灯光很暗，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有些沉重。
“是陈默。”沈曼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戴口罩的人，一定是陈默。他手腕上的‘∞’符号，还有他提到的钟楼工地和沈薇的死，都和陈默有关。”
“嗯。”周海洋点了点头，“他不仅挑唆郑某杀人，还在故意向我们透露当年的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曼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他想让我们查当年的钟楼工地，查我姐姐的死。他在利用我们，就像利用郑某一样。”
“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周海洋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赵鹏己经去查那个黑色文件夹和银色手链了。我们现在回去，把所有的线索整理一下，一定要找到陈默的下落。”
凌晨三点，新城公安局办公室。林晓正在电脑前忙碌着，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和监控画面。看到周海洋和沈曼走进来，她立刻站起身：“周队，沈法医，你们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周海洋问。
“我查了郑某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林晓调出电脑里的文件，“最近一个月，他和一个匿名号码联系频繁，每次通话都不超过一分钟。银行流水里，有三笔匿名转账，每笔都是五千元，来源查不到。”
“匿名号码和转账？”沈曼凑到电脑前，“能追踪到来源吗？”
“匿名号码是用虚拟货币购买的，查不到真实身份。”林晓摇了摇头，“转账也是用虚拟货币转的，来源指向一个境外的服务器，很难追踪。”
周海洋皱起眉：“看来陈默做事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对了，周队。”林晓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查到，郑某被开除后，去过高档健身房‘力健’应聘过保安，但是没被录取。那个健身房的教练李某，就是之前给陈某推荐‘快速瘦身药’的那个，他们好像认识。”
“李某？”沈曼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和陈默也有关系？”
“很有可能。”周海洋拿出手机，给赵鹏打了个电话，“赵鹏，你去查一下‘力健’健身房的教练李某，看看他和郑某、陈默有没有关系。”
挂了电话，周海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陈默就像一个幽灵，藏在暗处，操纵着一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破绽，把他揪出来。”
沈曼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那串珍珠项链：“这串项链，你觉得是陈默放在张某包里的吗？”
“很有可能。”周海洋点点头，“他知道郑某对沈薇的恨，所以用这串项链刺激他，让他更容易下手。而且，这串项链也能引我们注意到2015年的事。”
沈曼的手指轻轻拂过项链上的“∞”符号：“我姐姐的项链在她失踪的时候不见了，这串项链和她的一模一样，会不会就是她的那串？”
“有这个可能。”周海洋看着她，“你想不想再去法医中心，把这串项链和你姐姐的遗物对比一下？”
沈曼点了点头：“嗯。我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我姐姐的项链。”
凌晨西点，法医中心。沈曼从保险柜里拿出姐姐沈薇的遗物盒，里面放着姐姐的照片、日记、还有一些小饰品。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姐姐的项链——和张某的那串一模一样，连链扣上的“∞”符号都分毫不差。
“真的是我姐姐的项链。”沈曼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落在项链上，“陈默怎么会有我姐姐的项链？他到底和我姐姐的死有什么关系？”
周海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难过，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陈默既然把项链拿出来，就说明他想让我们知道一些事。也许，你姐姐的死和张某的死，都和当年的钟楼工地有关。”
沈曼擦干眼泪，把两串项链放在一起：“你看，这两串项链的链扣处，都有一道细微的划痕。这是我姐姐当年不小心摔的，不会错的。这串项链，就是我姐姐的。”
周海洋拿起项链，仔细观察着链扣处的划痕：“这么说，陈默不仅认识你姐姐，还可能参与了她的失踪案。他把项链放在张某包里，就是想告诉我们，你姐姐的死和张某的死，是同一个人策划的。”
“是他。”沈曼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一定是他。五年前，他害了我姐姐；现在，他又害了张某。我一定要找到他，为我姐姐和张某报仇。”
周海洋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找。陈默虽然狡猾，但他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只要我们顺着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赵鹏打来的：“周队，我们查到了。李某和郑某确实认识，他们是在钟楼工地的时候认识的。而且，我们还查到，李某和陈默有过联系，他的手机里存着陈默的匿名号码，备注是‘钟医生’。”
“钟医生？”周海洋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陈默和李某也有关系。赵鹏，你立刻带人去抓李某，别让他跑了。”
挂了电话，周海洋看着沈曼：“我们现在有新的线索了。李某和陈默有关，而且他还和郑某认识。只要抓住李某，我们就能知道更多关于陈默的事。”
沈曼点了点头，把项链放回遗物盒：“我们现在就去健身房，找李某。”
凌晨五点，新城“力健”健身房。健身房还没开门，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赵鹏带着几名警察，正在撬健身房的门。
“周队，沈法医，门快撬开了。”赵鹏对走过来的周海洋和沈曼说。
“小心点，别惊动里面的人。”周海洋叮嘱道。
“咔哒”一声，门开了。赵鹏带头走了进去，周海洋和沈曼跟在后面。健身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李某应该在员工休息室。”赵鹏低声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休息室门口，赵鹏一脚踹开门，大喊：“警察，不许动！”
休息室里，李某正坐在床上抽烟，看到警察冲进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站起来逃跑，却被赵鹏一把按在墙上。
“李某，你涉嫌参与张某的死亡案，现在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周海洋拿出手铐，铐住了李某。
李某挣扎着：“我没有参与！我不认识张某！”
“不认识？”周海洋把他的手机扔在桌上，“你的手机里存着陈默的号码，备注是‘钟医生’。而且，你和郑某认识，他都己经招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某的身体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凌晨六点，新城公安局审讯室。李某坐在审讯椅上，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是陈默让我这么做的。他说郑某对沈薇的恨很深，只要稍微挑拨一下，他就会动手。他还让我给郑某推荐‘快速瘦身药’，让他更容易相信我。”
“你为什么要帮他？”沈曼问。
“因为他手里有我的把柄。”李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之前给健身者陈某推荐过西布曲明，导致他猝死。陈默知道这件事，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他还让你做了什么？”周海洋追问。
“他让我帮他盯着王某，就是那个程序员。”李某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说王某在写什么区块链代码，和钟楼项目有关，让我别让他写完。他还让我给王某的咖啡里加莫达非尼，说这样能让王某猝死，看起来像是过劳死。”
“王某的死也是你干的？”沈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是陈默让我做的。”李某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他给了我莫达非尼，还教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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