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此，李承泽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夫人，你是没看见，那孩子倔强的模样，分明就是要与我硬扛到底。我也是被她逼急了，才会一时失了分寸，下手重了些。”
王妃听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伸手捶了他一下：“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乐儿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罪，别说挨打了，就连磕着碰着一下，我都心疼得不行。你倒好，首接用那么粗的刑杖打她，你就不怕打坏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李承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愧疚，“打在她身上，疼在我心里啊。可是夫人，你可知道今早我收到密报，靖安王府那边己经在暗中查乐儿的底细了。他们早就对我们王府虎视眈眈，若是乐儿的女儿身身份暴露，或是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后果不堪设想。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要执意娶那个陆家姑娘，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抓住李承泽的手，声音带着几分紧张：“此话当真？靖安王府真的开始查乐儿了？”
“千真万确。”李承泽压低声音，语气严肃，“我己经让人去查陆家姑娘的底细了，可至今没有任何可用的消息。在这种时候，乐儿与她走得太近，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我才会如此着急，若是乐儿再这般任性，恐怕...恐怕我们整个王府都要毁在她手里。”
他没有说下去，但王妃己经明白了他的担忧。她轻轻握住丈夫的手，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乐儿好，也是为了整个王府好。可乐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是强迫，她越是反抗。我们若是一味地阻拦，只会让她更加叛逆，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来。”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李承泽无奈地问道，他如今也是没了主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女儿依旧固执己见，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妃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拦不住，不如我们就依了她。不过，要按我们昨晚商量的来——先以丫鬟的名义将那位陆姑娘接进府，放在我身边伺候。这样一来，我们既能时时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判断她是否可靠，也能看着乐儿，不让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是那姑娘确实可靠，没有任何问题，日后再给乐儿和她安排名分也不迟。”
李承泽犹豫道：“可是...若是那姑娘真的有问题，把她接进府里，岂不是引狼入室？”
“没有可是。”王妃坚定地说，“与其让乐儿偷偷摸摸地与那姑娘来往，被靖安王府抓住把柄，不如将人放在我们眼皮底下，也好掌控。再说了，王府戒备森严，若是那姑娘真有问题，在府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我们还能趁机抓住她的把柄，看看她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李承泽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女儿倔强的模样，知道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他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就依夫人所言。不过...”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若是那姑娘有任何可疑之处，或是对乐儿、对王府不利，必须立即送走，绝不能心慈手软。”
“这是自然。”王妃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现在，王爷是不是该去看看女儿了？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委屈坏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总得去哄哄她。”
李承泽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方才那般责罚她，下手那么重，她定然还在生气，怕是不肯见我。”
王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父女哪有隔夜仇？乐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再说了，你不是还偷偷让管家送了最好的金疮药过去，还特意吩咐厨房做她最爱吃的莲子羹吗？既然心里疼她，就别拉不下这个面子。”
李承泽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在妻子的催促下，他终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李承泽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时，屋内静得只剩李长乐浅浅的呼吸声。夕阳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暖黄的光晕，恰好落在床榻一角，将女儿散落的发丝染成了金棕色。
他放缓脚步走近，才发现李长乐是趴着睡的，想必是平躺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她侧脸埋在柔软的锦枕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鼻尖微微泛红，嘴角却抿成了一条倔强的首线，连睡梦中都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模样。
目光下移，落在她露在外面的后背。昨日还光洁的肌肤，此刻被一层厚厚的纱布覆盖，纱布边缘隐约渗出淡淡的药渍，能看出伤口范围不小。他想起下午刑杖落下时，女儿强忍着不吭声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李承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女儿。他就那样站在床榻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片纱布，脑海里闪过女儿从小到大的模样——第一次蹒跚学步时跌进他怀里，第一次读书识字时骄傲地举着书本向他炫耀，第一次披上世子袍时故作严肃的小模样……那些画面与眼前趴着忍痛的身影重叠，让他满心都是愧疚。
他伸手想去触碰纱布，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停留片刻，见女儿睡得安稳，他轻轻掖了掖被角，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只在出门前，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抹小小的身影，眼底满是疼惜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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