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起，一队西域舞娘翩然而入。她们身着轻纱，赤足系着金铃，随着鼓点扭动腰肢。薄纱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引得席间不少男子首了眼睛。
殿内暖香融融，混合着酒气与食物香气，酝酿出一种奢靡而微醺的氛围。不少宗室子弟和年轻官员看得目不转睛，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乃至贪婪，交头接耳间带着狎昵的笑意。
陆清晏蹙眉看着这满室男子熏心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她下意识地看向李长乐，却见这位世子正埋头苦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盘中的炙羊肉比那些妖娆舞娘更有吸引力。
这倒让陆清晏心中生出几分欣慰——至少她侍奉的这位世子，现在看起来好像似乎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希望不是吧。
而此时李长乐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完了完了！按照她往日的人设，此刻应该和其他世子一样，色眯眯地盯着舞娘看才对。可她今天带着清晏来，怎么能表现得那么轻浮？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陆清晏，见她正蹙眉看着那些垂涎欲滴的男子，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装出那副色狼相，不然在清晏心中的形象就全毁了！
于是她更加卖力地埋头苦吃，把一整盘炙羊肉吃得干干净净，连配菜的青瓜都没放过。
"世子今日胃口不错啊。"旁边一位郡王打趣道。
李长乐头也不抬："御厨手艺精进，不可辜负。"
实际上她心里在哀嚎：这羊肉都快把她噎死了！但为了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她硬是强撑着又让内侍添了一碗羹汤。
酒过三巡，席间越发喧闹。有些胆大的官员己经借着酒意，对舞娘动手动脚。陆清晏看得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轻声道："世子，这里有些闷..."
李长乐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本世子也觉得闷，出去透透气。"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沿着宫廊漫步。夜风拂面，总算吹散了些许酒气。
"方才...多谢世子。"陆清晏轻声道谢。她知道李长乐是看出她的不适，才借故离席。
李长乐摆摆手，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
李源丰左右各搂着一个舞娘，醉眼朦胧地拦住去路。他打量着陆清晏，发出猥琐的笑声："哟，这不是那个小医女吗？听说在逍遥王府就只是个婢子啊？哈哈哈哈..."
他凑近几步，酒气扑面而来："当初不如跟了本世子，至少还能给你个名分。跟着他有什么好的？他连名分都不愿意给你一个呀，哈哈哈哈哈哈，一个连美色都不懂的木头疙瘩..."
陆清晏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李长乐眼神骤冷，上前一步将陆清晏护在身后："李源丰，你喝多了。"
"多？本世子清醒得很！"李源丰推开怀中的舞娘，摇摇晃晃地指着陆清晏，"这样的美人，给你做婢女真是暴殄天物！不如让给本世子，价钱随你开！"
"放肆！"李长乐声音冰寒，"逍遥王府的人，岂是你能轻辱的？"
"逍遥王府？"李源丰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们靖安王府就怕你们，一个臭娘们让给我又如何..."
话未说完，李长乐己经一拳挥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李源丰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几步，撞在廊柱上。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李长乐："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李长乐冷冷道，"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世子不客气！"
两个舞娘吓得尖叫着跑开了。李源丰的酒醒了大半，恶狠狠地瞪着李长乐："好！很好！李长乐，你给我等着！"
他撂下狠话，捂着红肿的脸颊狼狈离去。
廊下顿时安静下来。陆清晏看着李长乐紧绷的侧脸，轻声道："世子不必为了民女..."
"值得。"李长乐打断她，转身时己经换上了往常的笑容，"这种人就该打。走吧，我们回去。"
她故作轻松地往前走，心里却在打鼓：完了完了，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在清晏面前动手，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暴力？
实际上，陆清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位世子为了维护她，不惜与靖安王世子动手...
"世子。"她快步跟上，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个给您。"
李长乐惊讶地接过："这是？"
"是民女特制的安神香囊。"陆清晏轻声道，"方才世子动了怒，闻一闻这个可以平心静气。"
李长乐握着还带着体温的香囊，心里乐开了花。清晏这是关心她！
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镇定地把香囊收进怀里："多谢。"
二人回到宴席时，李源丰己经不在座位上了。李长乐心情大好，连带着看那些西域舞娘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宴会持续到深夜才散。回府的马车上，李长乐终于卸下伪装，揉着发疼的指关节嘟囔："那家伙的脸皮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陆清晏忍不住笑了："世子方才英勇得很。"
"那是自然！"李长乐立刻来了精神，"本世子可是练过的！"
她得意洋洋地比划着，却不小心扯到了受伤的手指，疼得龇牙咧嘴。
陆清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戒备又消散了一些。这位世子，虽然有时候冒失，有时候冲动，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世子，让民女看看您的手。"她轻声道。
李长乐乖乖伸出手。陆清晏仔细检查后，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药膏，轻轻为她涂抹。
"这是民女特制的伤药，明日就能消肿。"
李长乐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今晚这一架打得真值。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内的气氛温馨而宁静。这一夜的经历，让两颗心不知不觉又靠近了几分。
而李长乐不知道的是，此刻靖安王府内，李源丰正对着铜镜查看脸上的伤痕，眼中满是阴鸷。
"李长乐..."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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