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寂灭玄水刺”雏形的霍天渊,如同藏锋于鞘的利刃,气息愈发内敛深沉。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完成分内工作的北山杂役,只是偶尔望向宗门深处那核心弟子区域时,眼神中会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挂。
然而,这份因实力提升而带来的短暂平静,很快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
这日午后,霍天渊正在杂物院后院劈柴,忽听得几名刚从宗务堂交接任务回来的外门弟子,神色激动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战师姐他们小队前日去黑风涧清剿作乱的‘影纹豹’,遭遇了意外!”
“什么意外?战师姐没事吧?”另一人急忙问道。
“据说那黑风涧深处不知何时盘踞了一头变异的三阶‘幽影妖狐’,极其狡猾凶残,偷袭了战师姐他们!玲珑师姐为了掩护同门撤退,硬接了那妖狐一记本命神通‘幽魂蚀骨爪’,受了不轻的伤!”
“幽魂蚀骨爪?!那可是能侵蚀经脉、损伤神魂的歹毒招式!战师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人己经送回居所疗伤了,据说服用了丹药,但情况好像不太乐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连后续的小比都可能无法参加了……”
“咔嚓!”
一声脆响,霍天渊手中的柴刀猛地劈歪,将一块坚硬的青冈木劈得爆裂开来,木屑纷飞。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整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缩!
战玲珑受伤了?!
还是为了掩护同门,硬接了能侵蚀经脉神魂的毒爪?!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焦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战玲珑平日里那英姿飒爽、明艳骄傲的模样,再想到她此刻可能正承受着经脉侵蚀、神魂受损的痛苦,他的心便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阵阵抽痛。
接下来的半天,霍天渊感觉自己如同行尸走肉。劈柴时险些伤到手,挑水时打翻了水桶,连张管事呵斥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模糊不清。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战玲珑受伤”这个消息牢牢占据。
她伤得重不重?痛苦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些疗伤丹药够不够?会不会留下隐患?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翻腾,让他坐立难安。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面对自身困境时那样保持冷静和理智。这种牵肠挂肚、心急如焚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夜晚,寂灭崖。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与担忧。他盘膝坐在卧牛石上,试图通过修炼来平复心境,但往日里运转自如的引气诀,此刻却显得滞涩无比。灵力在经脉中运行时,总是不受控制地岔开,脑海中反复闪现的,都是战玲珑可能重伤卧床、脸色苍白的景象。
他甚至尝试凝聚“寂灭玄水刺”,想要借助那种极致的专注来驱散杂念,但指尖的幽蓝光芒刚刚亮起,便因为心神不宁而骤然溃散,反而引得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心绪不宁,杂念丛生,此乃修行大忌!”师尊苍老的虚影浮现,声音带着一丝严厉,“汝之心,乱了。”
霍天渊颓然散去灵力,低声道:“师尊,弟子……无法静心。”
“为何?”师尊的声音似乎洞察一切。
霍天渊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隐瞒:“一位……朋友,为掩护同门,身受重伤,弟子……心忧难安。”
师尊虚影微微晃动,并未追问细节,只是淡淡道:“修行之人,亦有七情六欲。牵挂并非过错,然需明白,唯有自身强大,方能护住所念。徒劳忧心,于事无补,反损道基。”
道理霍天渊都懂,但那份不受控制的担忧,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他知道,若是不能亲眼确认战玲珑的情况,他今夜,乃至往后许多个夜晚,恐怕都无法安心修炼。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星,越来越清晰——他要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夜色渐深,月隐星稀。霍天渊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换上一身深色的杂役服,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寂灭崖,向着宗门核心弟子居住的“紫云苑”方向潜行而去。
凭借着他远超常人的神识和对宗门巡逻规律的熟悉,霍天渊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队巡夜弟子,悄然摸到了紫云苑的外围。战玲珑作为战家嫡女、外门天骄,其居所位置并不难打听,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名为“栖霞居”。
栖霞居外有简单的禁制光幕流转,但这等程度的防护,对于神识强大、又得师尊零星阵法知识的霍天渊而言,并非无法可解。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一处能量流转相对薄弱的节点,以神识细细感知,如同解开一个精巧的锁扣,耗费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那光幕上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闪身而入。
小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丛灵竹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正房的窗户内,透出朦胧而温暖的灯光。
霍天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窗户并未完全关闭,留下了一道缝隙。
他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朝内望去。
房间内陈设雅致,带着女子居所的馨香。战玲珑正半倚在铺着柔软锦缎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往日里如同火焰般耀眼的红衣换下,更显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少了些许平日的英气,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弱。
她并未沉睡,而是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一名侍女模样的女孩正端着一碗氤氲着药气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她服用。战玲珑顺从地喝了几口,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再喝。
“小姐,再喝一点吧,这‘清魂丹’熬制的药汁,对修复神魂损伤有奇效……”侍女轻声劝道。
“够了,有些苦。”战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远不如平日清越。
霍天渊躲在窗外阴影里,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微蹙的眉心和那难掩的疲惫之态,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地疼。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那个骄傲、明媚、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女孩,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他看到她轻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那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黑色气息,想必就是那“幽魂蚀骨爪”残留的侵蚀之力。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霍天渊心头,他几乎想要立刻冲进去,用自己刚刚领悟的、蕴含寂灭之意的灵力,去尝试帮她驱散那该死的侵蚀之力!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且不说他能否做到,贸然闯入,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他只能这样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她,将她的虚弱与痛苦,深深烙印在心底。这份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修炼的苦楚都要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战玲珑似乎终于抵不过疲惫和药力,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是睡着了。侍女为她掖好被角,轻轻吹熄了多余的灯烛,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明珠,然后悄声退出了房间。
霍天渊又在窗外站了许久,首到确认她己安然入睡,那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他这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栖霞居,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返回寂灭崖的路上,霍天渊的心绪并未完全平复,但那份焦灼不安,却在亲眼见到她虽受伤却无性命之忧后,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决心。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双手缓缓紧握成拳。
变强!
必须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守护,强到在她面临危险时,不再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这一夜,霍天渊未曾合眼。他没有再尝试修炼复杂的术法,只是反复运转着引气诀,锤炼着灵力,打磨着神识。每一次灵力的流转,都带着一份沉甸甸的守护之念。
心忧难眠,却也因此,找到了更加清晰和坚定的方向。那抹摇曳在病榻旁的虚弱身影,成了他修行路上,最灼热、最不容退缩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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