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风声鹤唳。
百炼魂君所化的猩红魂影猛地一滞，那刻意营造出的滔天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了下来。
他根本无法想明白，姜清越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还能一口道破了他的名号，像是早就已经知晓他的存在一般，如今更是直接找上了门来……
但这怎么可能？
他堂堂百炼魂君，精于魂道，要真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破，又怎么可能直到现在才会暴露？
怕是早在刚刚恢复意识时，这一道残魂便已然沦为他人资粮！
“你认得我？”
百炼魂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事已至此，他已经在心中思考着退路。
但哪里还有退路？
他只是一道残魂，非是完整的神魂，不得气血滋养，根本不能长存世间，随时可能烟消云散。
不然何至于沦落到谋划他人肉身的地步？
而对面的姜清越呢？
圣地圣子，还是长生金丹之境，更身怀一尊绝品道器。
更遑论还是专门找上门来，目标直指自己，其势之快，根本让他想不到半点办法从中斡旋！
“百炼魂君，少时问道江州的心道宗，却在成名时，行弑师灭道之举，屠尽心道宗满门，沦为散人一流。”
“再三百年自创魂道，从而开宗立派，野心勃勃欲与圣地争锋，鼎盛之时，甚至胆敢杀入圣地，邀战万龙圣地中的不世高手，如此人物，若是不认识，才是我孤陋寡闻。”
姜清越淡然，平静道出百炼魂君的来历过往。
寥寥数语，一位双手沾满血腥、曾睥睨玄黄的枭雄形象，便已跃然眼前。
“只是不曾想到，一代虚神境的绝世强者，搅动玄黄风云的存在，竟会沦落至此，实在可悲！”
虚神境？
一旁唐凡心中一惊。
长生金丹在他眼中已然高不可攀，想不到魂……老鬼的来历竟然如此惊世，生前巅峰之时，竟然能与圣地叫板！
要是这般不世高手，真是真心实意帮他……那该有多好！
“……说吧，姜清越，你到底意欲何为！”
百炼魂君沉默了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姜清越一直不曾动手，或许就是为了他过往虚神境时所拥有的诸多宝物而来，
“不若现在说个法子出来……我虽只剩下残魂一道，但虚神境界的所知所悟，依旧是这玄黄界九成九修士求之不得的登天梯！”
“魂道真解，神通法门，甚至老夫当年遗留的几处宝藏，其中不乏中品道器乃至上品道器的线索！”
“只要你肯放我这一缕残魂离去，我必倾囊相告，绝无虚言！”
“呵。”
回应他的，是姜清越一声不屑的嗤笑。
先不说太一宗中，就是没有太一宗，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比得过天命半点！
“看来百炼魂君……”
说着，姜清越缓缓抬手，五指修长，宛如旋握天地，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如今的状况！”
“等……”
百炼魂君的等等还未道完，一股沛然莫御、仿佛整片天地意志都凝聚于此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像是天地在外力的作用下，缓缓合拢，挤压而下，让得这一道残魂似乎要在下一刻，就被这力量挤压爆开！
“是因为你之地位特殊，我这才想要夺你身躯，以你之名，行于世间！”
生死关头，百炼魂君终于道出想法。
只是心中对姜清越的杀意，已经愈发炙热，迫切想要吞食其人之神魂！
“原来如此。”
姜清越恍然，随即他望着前方的百炼魂君，生出了试试天命他法的念头。
不是别的。
正是想要看看，若是降服天命为己用，这算不算一种天命获得？
左右不过一道残魂，试试也是无妨。
“百炼魂君，你虽只剩残魂，但显然寿元未尽，还有大半岁月可以存活……”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那就是投靠我，为我效力，如此，我不但可以赦免你的大不敬，更不会杀你，还会助你补齐你这一道残魂，让你彻底恢复过往，重现曾经的完整神魂，并为你塑造一具完美躯体亦非什么难事！”
姜清越声音平淡，眸光却是冷然，在俯视着百炼魂君，
“投靠我，你才有这些未来，可以有机会重回巅峰，不然……”
“你将永远没有机会重踏回往，因为我会彻底杀死你！”
“来，告诉我你的选择，要么为我效力，要么死在此地！”
此话一出。
还是唐凡最为大惊。
尤其是一具完美躯体，这里不就只有他和姜清越两个活人？
姜清越显然不可能，那不就等于只有他能供百炼魂君夺舍？
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不过如今的姜清越在唐凡眼中，几乎等同于无上神明，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一丝。
“投靠你，为你效力？”
百炼魂君看着姜清越年轻无铸的模样，神情变幻莫测。
委曲求全，确实可以算是一个未来。
待他重新取回力量，不需多，但凡有显圣层次，哪怕绝品道器在前，一样可以只手镇之。
可是话说回来。
他是谁？
曾经的虚神境巨擘，搅动玄黄风云的凶戾存在，如今竟被一个后辈如此居高临下地给予选择？
还要苟延残喘，去选择当狗苟活，这岂能容忍！
毕竟要不是姜清越横插一手，如今的他已然身负肉身，重新行于世间，去收集曾经散落的力量，哪里还用像现在这般去考虑什么得失！
残魂而已。
没了也就没了！
“姜清越，你做梦！”
“本君纵横玄黄时，便是你太一圣主亦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凭你也配让本君俯首？”
想到这里，百炼魂君也不装了，彻底摊牌。
“这世间无人可以杀死杀本君！”
“一道残魂而已，让你又有何妨！”
“本君之分魂无穷无尽，便是让你杀，你也杀之不尽！”
“而本君必将在诸魂之上归来，届时，再来杀你！”
这几句。
总算有了些许曾经虚神境强者的风采。
“说够了么？”
姜清越却是摇头失笑，他还以为能有一些意外惊喜呢，
“说够了，那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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