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从刘家村赶回来时,日头己过正午。他没歇脚,首接往府衙正堂跑,裤脚沾着一路的尘土,额角渗着细汗——刘全拉旱地麦麸回府衙、要盖新房的消息,像灶上烧沸的水,在他心里翻腾,得赶紧把这“火候”递到苏振邦面前。
正堂里,苏振邦正在批阅卷宗,见沈砚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放下手里的朱笔:“沈砚?怎么跑这么急,刘家村有发现?”
“大人,刘全有重大嫌疑!”沈砚抹了把汗,把在刘家村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刘家村的老人说,刘全上月回村拉了一车旱地麦麸,说‘府衙喂马用’,可您之前说府衙的马早卖了;他还说要盖新房,一个粮房书吏,月钱不过二两,哪来的钱盖房?”
苏振邦的眉头瞬间皱紧,手指在案桌上轻轻敲着:“这么说,他账册上写的‘无新麦麸入库’是假的?那车麦麸,说不定就是他偷偷运进府衙,和库银案有关。”
“不止!”沈砚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我猜他是用‘板油混麦麸’的法子偷银锭——板油黏稠,涂在银锭上能防锈,还能让银锭变滑;麦麸裹在外面,既能吸油,又能让银锭顺着狗洞滑出去,不会卡在洞里。府库泥土里的麦麸和狗洞壁上的油痕,还有他最近反常爱吃板油炸的猪油渣,都是证据!”
苏振邦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有道理!他用粮房书吏的身份,借清点粮秣靠近府库,把涂了油、裹了麦麸的银锭从狗洞运出,再趁回村的机会藏起来。走,立刻派人去刘全家里搜!”
半个时辰后,沈砚带着西个差役,赶到了刘全在苏州城的住处——城南的一条窄巷里,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差役上前拍门:“刘全!开门!府衙查案!”
拍了半天,没人应。沈砚示意差役翻墙进去,差役纵身跃上墙头,刚落地就喊:“沈先生,里面没人!”
沈砚和其他差役赶紧推门进去,院子很小,角落里堆着些柴火,中间摆着张破桌子,桌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猪油渣炒饭,饭己经凉了,上面的猪油渣泛着油光。沈砚走到桌前,拿起筷子挑了挑炒饭里的猪油渣——果然是用板油炸的,和他猜的一样。
“沈先生,你看这个!”一个差役在柴房里喊。
沈砚跑过去,只见柴房的墙角堆着几块油布,油布上沾着麦麸和干涸的猪油,颜色和府库泥土里的麦麸一模一样。差役掀开油布,下面是块松动的青石板,沈砚让差役把石板撬开,石板下面赫然是两个木箱!
差役打开木箱,里面装满了纹银,银锭表面还沾着些细小的麦麸和猪油痕迹,和府库失窃的银锭成色、规格完全一致。“沈先生,找到了!这肯定是府库失窃的银子!”差役兴奋地喊。
沈砚蹲下身,拿起一块银锭,指尖蹭过上面的麦麸——粗颗粒,带棱角,正是刘家村的旱地麦麸。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菜”的配料齐了,就差“下锅”了。
“把银子装好,我们去刘家村!”沈砚站起身,他知道,刘全肯定回村了,说不定在转移剩下的银子。
一行人赶到刘家村时,夕阳正把村子染成金红色。沈砚让差役去村里打听,没一会儿,差役回来报告:“沈先生,村里人说刘全中午就回村了,现在正在他家后院盖房子,雇了几个村民帮忙搬砖。”
沈砚立刻带着差役往刘全家赶。刘全家在村子东头,是个大院子,后院果然有几个村民在搬砖,刘全站在一旁指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东玄中土的七濑美雪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完全没注意到沈砚他们来了。
“刘全!”沈砚喊了一声。
刘全回头一看,见是沈砚和差役,手里还提着装银子的木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沈……沈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你说我们怎么来了?”沈砚走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银锭,“这是从你城里的柴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全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旁边的村民见势不对,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围过来看热闹。
“刘书吏,你在府衙待了十年,苏知府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些失望,“你用板油涂银锭,裹上村里的旱地麦麸,从府库的狗洞运出银子,为了处理剩下的板油,就天天吃猪油渣,还想从膳房买板油,我说的对吗?”
刘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掉了下来:“我错了!我不该偷银子!都是我鬼迷心窍,想给儿子盖新房,让他娶媳妇,才走了歪路……”
原来,刘全的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女方要他盖新房,可他月钱微薄,根本拿不出钱。三个月前,他去府库清点粮秣时,发现了那个没封的狗洞,就动了歪心思。他知道板油能让银锭变滑,又想起村里的旱地麦麸粗,能裹住油,就偷偷从村里拉了一车麦麸回府衙,趁每月清点粮秣的机会,用板油涂在银锭上,裹上麦麸,从狗洞运出,藏在城里的柴房里。为了不浪费剩下的板油,他就天天炸猪油渣吃,没想到反而露出了马脚。
“把刘全带走!”沈砚对差役说。
差役上前,把刘全绑了起来。刘全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新房,眼里满是悔恨:“我对不起苏知府,对不起我儿子……”
沈砚看着刘全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就像做菜时放多了盐,再好的食材也毁了。他回头看了看满箱的银子,对差役说:“把银子运回府衙,交给苏大人。”
夕阳下,沈砚带着差役往苏州城走。路上,他想起刘全袖口的麦麸、指腹的油光,还有那碗没吃完的猪油渣炒饭,忽然觉得,查案就像品一道复杂的菜,甜酸苦辣都藏在细节里,只要仔细尝,总能尝出真相的味道。
回到府衙,苏振邦见银子被追回,刘全被抓获,高兴得拍着沈砚的肩膀:“沈砚,好样的!这案子破得漂亮!你这查案的本事,比我府衙的刑房主事还厉害!”
“大人过奖了,只是运气好,注意到了些细节。”沈砚笑着说。
“运气?”苏振邦摇了摇头,“这不是运气,是本事!你能从麦麸的粗细、猪油渣的习惯里找到线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顿了顿,看着沈砚,“沈砚,你愿意留在府衙吗?我给你个刑房的差事,以后府里的疑难案子,都交给你查。”
沈砚心里一动,他想起在扬州的日子,想起周文彬的举荐,想起苏微婉的笑容(此处应为苏振邦之女苏婉清,前文设定苏振邦女儿为苏婉清,可能笔误,按前文修正为苏婉清),点了点头:“谢大人!我愿意留在府衙,为苏州百姓查案。”
苏振邦笑了,拿起案上的茶杯,递给沈砚:“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苏州府衙的刑房书吏!这杯茶,算我替苏州百姓谢谢你!”
沈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是新沏的碧螺春,清香回甘。他知道,他在苏州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就像一道刚下锅的菜,正等着慢慢炒出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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