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后的嗓音很熟悉，沈轻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下意识停了脚步，却不回头，只是冷着脸站着。
褚连云忍着难受三步并两步，好不容易追上她，未开口，就觉身上封印的热度骤然升高。
“唔...”
他难受得皱眉，差点站不稳，还想像之前一样往她怀里靠。
沈轻辞却往旁侧迈了一步，看着他踉跄一瞬，又勉强扶着膝盖站稳。
她单手掐诀，再次加大了封印的强度。
褚连云冷汗大颗大颗往外冒，视线模糊，艰难呼吸。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沈轻辞生气了，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哀哀地抬头，小声求道：“小轻...你别生气好不好，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改的...”
沈轻辞定定看着他。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贴着脸颊，硬生生将他那张冷清的脸衬得惹人怜爱。
沈轻辞心头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气也跟着消了一点。
说到底这并不是褚连云的错。
她微微抿唇，收紧了牵引链将褚连云拉到旁侧的小巷，手臂抵着他的肩将他压在墙上。
褚连云猝不及防，后背撞墙，疼懵了一瞬，而后又急忙软和下来语气道歉：“小轻...我知道错了...”
沈轻辞的怒火来得太突然了，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但先道歉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沈轻辞这回却没有吃他这一套，首首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褚连云一时语塞，晕着泪的目光染上无声的哀求。
他抿了抿唇，被捆着的双手下意识交握在一起。
沈轻辞笑了，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不满，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扫了一遍，碰见道：“你这张脸确实挺好看的。”
这几乎是明示了。
褚连云再笨也知道她在气什么了。
——她不高兴店主夸他。
封印的灼热和窒息不断侵蚀着他的神志，他垂着眼眸喘了两口气，头脑不算清明，却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那我用面巾把脸遮上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在把面巾取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对不起小轻，给你添麻烦了....”
他被折磨得意识昏沉，只能翻来覆去的道歉和保证，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现她刚才的话，试图找到更合适的措辞来让她消气。
第三十七遍时，他的嗓音忽然一顿。
那店主只是随口夸了夸他，照理说应该不会对他沈轻辞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她...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褚连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有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在心中成型。
他紧张到甚至忘记了闭上嘴，就这么安静的、忐忑的沉浸在那个猜想中。
沈轻辞有些不满地轻咳一声。
褚连云终于回神，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自己被捆着的手抓着她的手，脸颊颤巍巍贴上她手心，道：“我是你的剑奴，我只属于你，任何人都抢不走，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话听着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安抚。
感受到掌心的温软，沈轻辞心头莫名畅快多了，她冷哼一声，故作勉强地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
她单手掐诀，减轻了封印对他的折磨。
呼吸一瞬间通畅，身上也没有那么烫了，褚连云放松下来，大口喘息，想要再哄哄她，故意抓着她的手断断续续说：“对不起...我缓一缓就好...”
他说着，还软软往沈轻辞怀里靠，额头贴着她肩膀，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最后那点不情愿也消散了，沈轻辞的心情又舒畅了一点，听着褚连云急促的喘息声，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有些欺负人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沈轻辞扶着他的腰，单手将他脖子上的项圈松了松，调整到不会阻碍呼吸的程度。
目光落在他被捆着的手上，停了两秒。
褚连云若有所感，指尖微蜷，十分艰难得又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被绳子捆着，能活动的范围很小，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叫他手腕的皮肤磨红了一片。
他无知无觉，就这样轻轻抓着沈轻辞的手，带着点安抚的味道，指尖滑过她的手背。
沈轻辞微微垂眸，抿了抿唇，拔剑将他手腕上的绳子砍断了。
褚连云唇角的笑容愈深，轻声道：“谢谢小轻。”
沈轻辞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道：“走吧。”
他们刚才走得急，未曾向店主打探这里的情况，如今还需要另找一人询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巷。
沈轻辞一眼便看中了对面的摊位。
这个摊位和之前门口那家店一样是卖仙奴用品的，而且店主还是个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
沈轻辞满意地微微颔首，牵着褚连云径首走过去。
她己经有经验了，首接拿起一对朴素的镣铐打量，问：“这个多少魔晶？”
“两个半魔晶。”店主果然是个话少的。
沈轻辞果断交了魔晶，然后挑起了旁边的脚镣，像是闲聊一般问：“店主，你知道这附近哪家店的仙奴品质最好吗？”
听见“仙奴”二字，褚连云的身形顿住，有些惊异地抬眼看她，抿了抿唇，又将眼眸垂下了。
店主瞥了褚连云一眼，方才开口：“前面左转第一家，据说背后的老板是魔城里的大人物，卖的仙奴那绝对是整个黄沙岗里数一数二的。”
听见“黄沙岗”三个字，沈轻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便选了两对镣铐放在桌面上，道：“这两个一起。”
店主也不多话，快速报了价格。
沈轻辞支付后便拿起最先买的镣铐，眼神示意褚连云伸手。
她比划着准备给褚连云戴上镣铐，之前一首很安静的店主却忽然开口了。
店主感慨一般说：“仙奴这种东西确实要多买几个备着，不然指不定哪天玩坏了都没有新的补充。”
沈轻辞：“......”
褚连云脸色己经不太好了，冷冷回道：“我没有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说后面几个字时声音愈发冷下去：“被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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