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供桌上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绿色火苗
我蜷缩在贴着褪色囍字的木板床上，听着门外铁链摩擦青石板的声响
人贩子王婶临走前往我嘴里塞了块馊馒头：「给李铁柱当媳妇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月光从糊着报纸的窗棂渗进来，在墙根凝成一片惨白的水渍
我摸向发间的紫檀木簪，指尖传来刺痛——这是怨气浓度超过临界值的预警
床底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是无数指甲在抠挖木板。
「姐姐......」湿漉漉的呼唤贴着耳廓滑过
我翻身滚下床的瞬间，看到个浑身青紫的婴孩正趴在我刚才躺的位置
它肚脐上还连着半截脐带，爬行时在地面拖出蜿蜒血痕。
铜铃在背包里疯狂震颤，我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
婴灵突然发出啼哭，那声音像钢针扎进太阳穴
衣柜门砰地弹开，十几个同样模样的鬼婴从霉烂的棉被里钻出，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我。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咒文刚起
隔壁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鬼婴们集体僵住，转瞬间化作黑雾钻入地板缝隙
我冲到窗前，看见月光下的古井边浮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她正把湿漉漉的长发一圈圈缠在辘轳上。
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掌握住
我反手扣住对方命门，却对上一双镜片后含笑的眼睛
白大褂青年举起医药箱：「周明远，村卫生所的。李叔让我来看看新媳妇有没有犯癔症。」
我立刻缩到墙角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找记者曝光！」
「记者？」
周明远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了顿，医用酒精的味道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尸臭飘来，
「去年省城来的女记者失足掉进龙潭，捞上来时半边身子都被鱼啃光了。」
他的手术刀贴着我的脖颈划过，挑开一粒衬衫纽扣：「倒是你，叶小姐。师范大学心理系大三学生，双亲离异，助学贷款逾期三个月——」
刀尖抵住我锁骨处的降魔印，「这个纹身图案，我在后山古墓的壁画上见过。」
铜铃在此时发出清鸣，周明远突然痛苦地按住右眼
我趁机扯断他腕间的槐木珠串，十西颗珠子落地变成焦黑的婴儿头骨，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蛆虫。
「周医生这么年轻就当上村医，想必医术高明。」
我踩碎一颗头骨，粘稠的黑血溅上他雪白的衣襟，「不如给我讲讲，祠堂后面那棵老槐树为什么要在三更天输葡萄糖？」
后窗传来树枝抽打玻璃的声响，斑驳树影在墙上扭曲成上吊的人形
周明远突然笑起来，他摘下右眼义肢露出黑洞洞的眼眶，密密麻麻的符咒从伤口里涌出：
「叶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被拐来的女人都活不过生孩子吗？」
他的手术刀插进自己左臂，翻开的皮肉下没有流血，反而露出暗黄色的符纸：
「因为每当有新生命降临，就需要......」
凄厉的哭嚎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古井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坠水声
周明远表情骤变，他粗暴地拽着我冲向祠堂
月光下，我看见十几个孕妇被铁链锁在槐树下，她们隆起的肚皮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血月坠在槐树枯枝上，树皮突然裂开数十张婴儿嘴
孕妇们腹部以诡异频率震动，锁链碰撞声混着羊水破裂的声响，在祠堂前院织成死亡交响曲。
「周医生这么急着展示科研成果？」
我甩开他的手，铜铃暗格里弹出朱砂线缠住最近那棵槐树
树皮下突然凸出人脸轮廓，竟是去年失踪的女记者，她的眼球己经和树脉融为一体。
周明远的手术刀割开孕妇脚踝，黑血涌出的瞬间，我闻到了龙脑香混着尸油的味道
他蘸血在孕妇肚皮画符：「这不是普通的接生，是在迎接守墓灵童。」
符咒完成的刹那，所有孕妇齐声尖叫，肚皮上浮现出槐叶状尸斑。
古井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红衣女鬼顺着井壁爬出，湿发间缠着二十三个银质长命锁
我趁周明远分神，将紫檀木簪刺入孕妇脐上三寸
胎动骤停，青紫色血管从皮肤下爆开，竟爬出只巴掌大的槐树精——年轮中心嵌着半块青铜钥匙。
「原来用孕妇养树灵是为了温养钥匙。」
我捏碎树灵，青铜残片割破掌心渗出血珠
祠堂牌位突然集体倾倒，写着「李铁柱」的灵位涌出汩汩黑血——这个要买我的傻子居然三年前就死了。
周明远的义眼弹出红线缠住我的脚踝，医用酒精瓶砸碎在槐树根
幽蓝火焰顺着血线蔓延，烧焦了我的运动裤口袋
藏在里面的坛妖骨灰飘散空中，古井里顿时响起万鬼同哭。
「叶小姐何必多管闲事？」
周明远撕开白大褂，胸口纹着战国葬仪图，「等将军墓的阴兵借道，这些女人...」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水里游动着透明蛊虫。
红衣女鬼突然暴起，银锁链勒住周明远的脖颈
我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铃里飞出十三道鬼影——正是之前超度的伥鬼
它们嘶吼着钻进孕妇腹部，将即将成型的树灵撕成碎片。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埋着上百具女童骸骨的万人坑
槐树根须疯狂蠕动，将周明远拖向深坑
我拽住他腕间的红线，摸到皮下藏着半枚玉琮：「你把青铜钥匙藏在将军尸王的...」
凄厉的婴儿啼哭打断质问，村长举着火把冲进祠堂
他身后跟着二十个瞳孔泛白的村民，每人怀里抱着个贴满符咒的陶瓮——瓮口伸出青紫色的婴儿手臂。
「快走！」
红衣女鬼的湿发缠住我的腰抛向院墙，月光照亮她腐烂的半边脸，眉眼竟与我钱包里失踪母亲的照片重合
槐树根突然暴起缠住我的脚踝，树皮裂口处渗出腥臭黏液
我反手将紫檀木簪刺入树干，掌心龙鳞纹路骤然发烫
簪身迸发幽蓝电弧，整棵古槐发出类似活物被灼烧的惨嚎。
「原来如此。」
周明远抹去嘴角血渍，被烧焦的树根在他脚下扭曲成八卦阵图，「你根本不是普通降魔师，是守墓龙族的后裔。」
铜铃在腰间疯狂震动，二十三道婴灵怨气汇聚成黑雾首冲天际
血月被龙形闪电撕裂的刹那，我左眼瞳孔化作金色竖瞳，看见整个村庄地底盘踞着巨型蜈蚣状妖物——每节甲壳都嵌着张痛苦人脸。
「叶小姐知道虺妖吗？」
周明远撕开胸前皮肤，暗黄色符纸下爬出百足虫首，
「修炼千年的蛇妖渡劫失败，肉身腐烂后与怨气结合，需要吞噬九十九个龙族后裔才能化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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