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房中只余一片幽暗的光。
苏锦然缓缓坐下，指尖轻抚掌心的血痕，眼底一片沉寂。
她的婚姻，果然只是场交易。
而她的夫君，甚至在大婚之夜，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门外夜风猎猎，远处偶有宫人轻声私语。
“新夫人怕是入不了傅将军的眼吧……”
“呵，别说新夫人了，整个京城的女子，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傅将军这些年在边疆杀敌，杀得心都是冷的，怎么可能会疼惜一个赐婚来的女人？”
“也是……苏家大小姐再怎么尊贵，也只是皇帝的一颗棋子。”
言语轻飘飘传来，刺入她的耳中，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她端起桌上的酒盏，猩红的酒液映出她苍白的脸色。
她缓缓抿了一口，喉间一片冰冷。
“呵……”她低声自嘲。
她竟然天真到，在这一刻，还抱有哪怕一丝幻想。
以为他至少不会如此决绝，以为他至少会给她一丝体面。
可事实是，傅寒舟连半点怜悯都不愿施舍。
午夜，冷风如刃
夜色渐深，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苏锦然眉头微皱，还未起身，便见房门被人推开，一股寒风裹挟着血腥气涌入。
傅寒舟回来了。
他一身戎装，肩上染着血迹，神色冷漠如霜。
苏锦然刚想开口，男人却径首走过她，仿佛屋内根本没有她这个新娘。
她的手微微一颤，心底浮起一丝酸涩，却被她死死压下。
她不能问。
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她甚至连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的资格都没有。
房间里沉寂无声，只有他脱下外袍的窸窣声。
良久，傅寒舟终于开口，语气淡得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明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苏锦然抬眸看他，嗓音平静：“我知道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便欲离去。
苏锦然忽然出声：“你就这么厌恶我？”
傅寒舟脚步一顿，眉眼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厌恶？你高看自己了。”
苏锦然心口一震，指尖收紧，声音低哑：“是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己无波澜：“既如此，傅将军可否给我一纸休书？”
傅寒舟微微侧头，冷冷盯着她：“你想走？”
苏锦然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平静而决绝：“是。”
她己经明白，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傅寒舟眸色微冷，嗓音淡漠如霜：“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是皇帝亲封的傅夫人，就算我不碰你，就算你在这府中被冷落一生，也别想逃出去。”
他说完，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苏锦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像是要把这份耻辱刻进骨血。
他连休书都不愿给她。
她连离开的资格都没有。
次日，凤仪宫
苏锦然一早便入宫，凤仪宫内香气西溢，皇后端坐在主位，眼神温淡。
“锦然，昨夜如何？”
苏锦然微微福身，语调淡然：“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一切安好。”
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寒舟昨日去了西郊军营，你可有见着他？”
苏锦然微微一怔，指尖轻轻收紧。
傅寒舟昨夜去了军营？
可他回来时，肩上分明沾着血……
她的心微微下沉，心头浮现一个念头。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昨夜他回来得晚，臣妇并未多问。”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寒舟再如何，也该尽一个夫君的责任。”
苏锦然微微抬眸，心底轻笑。
尽夫君的责任？
她的夫君，昨夜宁愿带伤去别的地方，也不愿在洞房夜多看她一眼。
若非皇后今日提起，她甚至不会知道——傅寒舟根本没有去军营。
那么，他去了哪？
她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语气淡然：“傅将军肩负朝廷重任，臣妇不敢奢求。”
皇后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锦然，你还是太懂事了。”
苏锦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垂着眸，手中的帕子被她一点点攥紧。
她己经不想懂事了。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不甘，她愤怒，她痛恨这场婚姻的可笑。
但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她不能输。
夜深，鸾帐独眠
这一夜，傅寒舟依旧没有回来。
苏锦然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的明月，心头微微发凉。
她己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清醒地过了一整夜。
她的夫君，宁愿在外奔波，也不愿踏入这座囚笼。
她望着窗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既然如此，傅寒舟，那你便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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