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身穿一件褪了色的紫红色棉衣，肩膀歪斜着，腰间一块油亮亮的围裙前襟己经脱线。她那张脸，仿佛岁月在上头反复犁过，一条条沟壑纵横交错，此刻却因为怒意而胀得通红。
“何雨柱，你说说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做这么一大锅菜，却只给自己吃？我家棒梗呢？我家棒梗还是不是你亲戚？还是不是这院子里的人？”
何雨柱终于站起身来，刀往菜板上一拍，沉声道：“贾张氏，你别来那套。你儿子你不养，还让我天天管？我不是你们家长工！”
贾张氏一听，立马炸了锅，嗓子都尖了八度，“哎呦喂，这是什么话！你小时候吃我家多少饼？喝我家多少汤？我家棒梗不就吃你两口饭？你至于这么小心眼？你看看你这个人，越活越回去了！”
何雨柱的眉头更紧了，他一步步逼近贾张氏，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狠劲儿，“你儿子棒梗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前几天偷我家煤球，被我逮个正着，我一句话没说；上回从我院里顺走两根黄瓜，还在墙头嘲笑我‘傻柱’，你当我聋了瞎了？我现在连根豆芽不给他吃，都算我仁义。”
“呦呵！你还威胁我是不是？你吓唬谁呢？你以为你是院里谁呀？你不就个厨子？狗仗人势的东西！”贾张氏越说越气，干瘪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唾沫星子横飞。
厨房门外，己经围起了几道身影。院子里几个常在的老邻居听见动静早就凑了过来，躲在门框边、窗台旁、老槐树后头指指点点。
“又来了，这贾张氏，一天不闹腾她能憋死。”
“唉，何雨柱也倒霉，谁叫他心软，早些年帮衬得多了，倒养成了贾张氏这张大嘴。”
“那是，贾家人一沾上你，就像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
“哼，这要不是当年老贾一走，她也没这么横，没人能管得了她。”
耳边的窃语并未让贾张氏有所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她大步跨过厨房门槛，一把将锅盖揭了开来，热气扑面，她毫不在意，满眼只盯着锅里的肉。
“行，既然你不给我家棒梗吃，那我就拿点回去自己煮！”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去抓锅里的勺子。
“住手！”何雨柱怒吼一声，一把将她的手拍开，眼中闪过一抹怒火。他从不是好惹之人，院里没人敢对着他撒野，除了眼前这个老泼妇。
“贾张氏，你还真是无耻到家了！抢锅里饭你也干得出来？再不滚，我他娘真掀了你屋顶！”
他声音如雷，首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扑棱棱飞了起来。贾张氏被吓得身子一颤，可随即又倔强地挺了挺胸，嘴角冷笑，眼神中带着挑衅。
“哟，还想动手？来呀，你敢吗？你动我一下，这院子我天天闹，我让你吃不上饭，我让你别想过一天清净日子！”
何雨柱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从未如此被激怒过，可理智尚存——他知道，一旦真动手了，她就能哭天喊地倒打一耙，搞不好连工友那边都得知情，那帮吃瓜的会说他欺负孤寡老太太。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院里一阵稚嫩的哭喊打破了僵局，“奶奶！奶奶你别吵了！我饿……”
是棒梗。他正站在贾家屋檐下，手里抱着个破旧布娃娃，眼泪汪汪，脚上光着，衣裳单薄，脸蛋冻得通红。他那细瘦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可那双眼却紧紧盯着何雨柱，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依赖、恐惧、又有些隐隐的不满。
何雨柱看着那孩子，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哪怕再烦贾张氏，可对这孩子……他曾也想过，要不要收养，要不要让他有口热饭吃。
可如今——他闭了闭眼，咬牙道：“孩子我管得起你，可你有个吸血的娘，抱歉，我真没那良心去喂她。”
贾张氏听到这话，顿时蹿了过来，一把将棒梗拉过去挡在自己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胜利的狡诈，“哎呀，院里的人都听见了吧？他不认这个孩子了，他连小孩都不管了！你们看看，还是人吗？”
人群中有几人动容，也有几个摇头不语，但更多的，是沉默。他们早就看穿了贾张氏的嘴脸，却也不好公开得罪，只得低头退后，假装没看见。
何雨柱一时哑口，满腹怒火郁结心头，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锅中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泡，仿佛也在怒吼，也在压抑。
而此时，天色开始微暗，风吹得更急了，院子角落那一排晾晒的衣裳在风中狂乱舞动，仿佛也加入了这场无休无止的纷争。而屋顶，檐下，墙角，每一处都仿佛隐着目光，等待着接下来的风波。
贾张氏将棒梗紧紧搂进怀里，眼神斜睨着何雨柱，嘴角挂着胜利后的狡笑，那笑容像风干的柿子皮一样皱缩、阴毒，满是得意。她抬高了声音，仿佛在宣布：“你不是不敢动我吗？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多久！”
何雨柱的脸色像铁锅底一样黑，胸腔里的火像是烧开的锅灶，呼哧呼哧往上蹿。他不是没挨过气，不是没和人争过，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口像压了一座铁山，血液倒灌，脑子涨得几乎快炸开。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在厨房切菜翻锅、满院子喂人的“傻柱”，而是一个快要被日子榨干了血肉的男人，一把火，被人拿着湿布不停扑灭，却又不断有人往火堆上泼油。
“你今天真是活腻了。”他声音低沉，却比吼还渗人，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怒意。
贾张氏刚想回嘴，何雨柱己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响亮一声，贾张氏被扇得踉跄着倒退两步，差点没坐在地上。棒梗被她一放手，站在那里哇地哭了出来。院子里，空气仿佛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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