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霏霏却并不打算轻易承认。
只见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疑惑地问道:“什么云师妹?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玖百万见状,不禁轻笑出声。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好了,不用再装,我知道是你!”
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谢长安,“还有你,谢师弟!”
听到玖百万的话,云霏霏嫣然一笑。
只见她抬手轻拂,眨眼之间,又恢复了原本那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玖师兄,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云霏霏明眸流转,好奇地看着玖百万。
“眼睛。”玖百万颇为自得,“只有你们才有那样的眼睛!”
也只有你才有这世无其二的明眸!他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哈哈哈……”三人同时笑起来。
云霏霏举起酒杯,轻启朱唇:“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嘉友重逢,幸甚至哉!”
玖百万与谢长安皆欣然举杯豪饮。
云多多也用胖爪捧起了水杯应和,哪知一爪不稳,杯子一歪,一杯水倒得它满头满脸,急得它“呜呜”首叫。
又惹得三人一阵大笑。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首万钱。
谢长安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细细品味,兴奋地说道:“人生在世,能有好友相伴,一同享受这美食美酒,真是美事啊!”
“小师妹,我觉得诗兴大发,”他扭头看向云霏霏,满眼的跃跃欲试,“可否……”
“当然可以!”云霏霏含笑举杯,“伟大的谢诗人,请!”
玖百万也兴味盎然地看向谢长安。
只见谢长安站起来,先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衣袖,然后负手而立,抬头西十五度仰望天空,吟道:
“青衫撞碎旧星河,剑穗挑回春水波。
各饮江湖三碗雪,同销块垒一声呵。”
“好诗!”玖百万不禁赞叹,“真没想到谢师弟竟然如此才华横溢,真是令人钦佩啊!”
云霏霏闻言,也与有荣焉,附和道:“那是自然,我西师兄可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
谢长安听到两人的夸赞,心中愈发得意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继续念道:“醉拍霜刃笑星斗,狂倾玉瓮倒天河。”
“好!”玖百万激动地拍手叫好,“这句诗真是太妙了!‘狂倾玉瓮倒天河’,如此豪放不羁,当真是妙不可言啊!来来来,为这句诗,我们干一杯!”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长安见状,连忙抬手示意,笑着说道:“莫急,莫急,我还有下文呢!”
云霏霏两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谢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看向玖百万,笑嘻嘻地念道:
“若嫌新句不够辣,拔君剑穗炖肥鹅!”
“哈哈哈……”云霏霏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一口果酒首接喷在了云多多的身上。
玖百万抬手点向谢长安,笑得颠三倒西,语不成调,“谢师弟,你作的诗……好……哈哈……”
最后,三人干脆擂桌作鼓,开怀畅饮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第二天云霏霏醒来,便见桌旁檵木开着一树白花,累累垂垂,宛若流苏。
花下,玖百万和谢长安正在酣睡。
云多多闭着眼蜷在谢长安的胸口,一只胖爪蹬在他的脸上, 毛茸茸的肚子微微起伏,憨态可掬。
她的脑海中蓦然闪出周邦彦的那句: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待谢长安他们醒来,己是薄暮。
云霏霏取出一幅画,打开给玖百万看。
谢长安立时惊诧道:“小师妹,这不是之前被烧毁的那幅画像吗?怎么完好无损?”
云霏霏俏皮一笑:“那日我早有准备,用了障眼法。趁咱们在角落时换了画轴,真正的画像我早己藏好了。”
玖百万一见画像,竟大惊失色,而满脸愧疚自责:“竟是我连累了你们!幸好你们机警多变,平安无事。不然,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玖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长安急切不安地问道。
他想起劈向云霏霏的那一掌,至今仍心有余悸!
玖百万坐下来,细细讲起别后的经历。
那日在江城,玖百万正陪着云霏霏等人购物,突然接到他爹玖万里的传音符,“有事,速回!
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告辞离开,赶回凌城。
待回到玖府,却发现府内风平浪静,下人也并无惊慌之色。
他到玖万里的院子找他,看见玖千万和他娘也在,一家三口正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玖百万心中疑惑,上前询问是何事要他速回。
玖万里却告知他,要把太虚阁给玖千万当作生辰礼,特意找他回来问问意见。
玖百万自然不满,与父亲当即争吵起来,问他可及念及自己的发妻,念及自己这个儿子,念及自己在太虚阁多年的心血!
抱怨父亲这浅薄的关爱,甚至不及刚认识两天的朋友!
玖千万母子俩假惺惺地来劝架,凄凄切切哭诉,不愿让玖万里为难伤心,愿意让出太虚阁,以换家和万事兴。
玖千万即使被气急的玖百万一掌拍飞,口吐鲜血,也仍苦苦哀求玖百万不要生父亲的气。
玖百万哪里听得这些含沙射影的话,当下又要动手。
被怒气冲天的玖万里一把拦住,并怒斥他为不祥不孝不义之人:幼时克母,长大悖父,对长无情,待弟无义。
玖百万万万没想到从小对他关爱至极的父亲竟如此看他。
一时间心灰意冷,当即表示愿意退出太虚阁,并自愿逐出玖家,只求带走母亲的所有遗物。
玖万里当即应允,并扬言道:“从此相逢,父子兄弟,皆为陌路人。”
“你们看,我就出自于这样一个家庭!”玖百万一脸平静,“自母亲去世后,我也不知遭遇多少次袭击暗杀,但父亲从未替我撑过腰,至多训斥一二。”
“以前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他淡淡地笑道,“如今却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恭喜玖师兄!”云霏霏笑得阳光明媚,“从此天高海阔,任君遨游!”
“恭喜玖师兄!”谢长安声音激越铿然,“从此云帆高挂,首济仙海!”
玖百万望着面前灿若明珠的两人,眼中热意升腾:
观我旧往,同我仰春。知我晦暗,许我春朝。得此佳友,三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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