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院长也翻了几页，在看到初稿与终稿的对照页时，眼中微微一动。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仅是“真做过”，而且还是真正做了多轮推敲和改良的团队，才会留下这么多修改过程的记录。
相比之下——
他的视线缓缓移向另一边的赵世民组桌前。
赵组的资料摊在那儿，一共不到八页，其中前六页都是结构性套话，只简单列出药材组成、适应症和颗粒剂形式，几处数据标注还极其模糊，甚至连用量表都不完整。
更别说试验步骤、临床反馈、样本记录——一样都没有。
李副院长眉头轻轻一蹙。
“赵医生，”他终于开口，语气不重却很有分量，“你们小组是否还有附加资料？试验记录、草图、调研数据，哪怕一份临床体验反馈？”
赵世民微顿了一下，仍旧想保留最后一丝体面：“我们组主要是以理论方向为主，考虑到时间紧张，没有安排实际试制。”
他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忽然陷入一阵微妙的沉寂。
原本还有几位中立的同事，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目光。
三天的时间，确实仓促。但宋青青小组不仅完成了方向调整，还能拿出草稿推演、结构图、数据调研和实验反馈。
而赵世民小组，除了一个看起来标题相似、内容空泛的方案外，什么都没有。
“说到底，不就是看了她们的草稿，套了个壳嘛。”有人小声低语，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赵世民的脸色终于绷不住，眼神闪过一丝恼怒，却还是强压着情绪，没再反驳。
宋青青没去看他，只对着会议桌前排的李副院长点了点头，淡然说道：
“我们小组，原本并没有打算就鼻炎问题做颗粒剂方向，是考虑到早春时期，基层战士训练量上来后常常伴随鼻塞、过敏性鼻痒等急症，使用喷剂可以即刻缓解，剂型便携、不干扰训练。”
“因此我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慢效调理’的颗粒剂思路。”
“我们还收集了部分患者反馈——”她翻到最后一页，“战士在外站岗巡逻，使用内服药易引起困乏或胃部不适，而喷剂能迅速发挥作用，不影响日常任务。”
宋青青轻轻点了一下手里的资料：
“这是我们本组的第五次方向调整说明，也是最后一次——有明确记录。”
会场一时间无声，几位项目组的骨干成员此刻心中己然明了。
谁在做事，谁在投机，己经再清楚不过。
张明阳微微靠后靠在椅背上，轻轻吐了一口气。
李春苗则有些激动，小声对宋青青说：“你太稳了，早该让他们看看，咱们不光有想法，干出来才是硬实力。”
李副院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己极为清明：
“我想，今天这场汇报会，己经有非常明确的结论。”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宋青青三人身上。
“大家还有对宋青青小组的提案有疑问的吗？有疑问就现在提出来。”
赵世民那边，终于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但这一次，再没有人替他说话了。
会议室后方，有人轻轻鼓起掌来，接着是几声附和。
掌声不多，却整齐而坚定。
宋青青只是略一点头，始终温和谦逊。没有得意张扬，也没有多余言语。
宋青青只是回到座位，坐定，稳稳地将那份资料重新合上。
而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这场仅有三天时间的提案赛中，真正跑完全程、拿出成果的，是宋青青小组三人，这个研发项目小最年轻的团队。
李副院长将最后一份汇报记录放平，目光扫过会议室中所有人。
“各位同志，今天的汇报我们己经全部听完。”
“接下来——我们按原计划，进行票选，选出一个代表小组，参与药厂春季产品研发启动会。”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形式，而是一次真正代表军医院技术能力的窗口展示，请大家慎重。”
工作人员迅速发放纸质选票，每人限投一票，匿名投递。
会场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细碎声。
几分钟后，投票箱收回。负责统票的护士长和两名医务处老师共同清点，很快，结果出来了。
李副院长打开纸条，淡声宣布：
“宋青青小组，获得15票中的13票，票数最高，入选为本次提案代表团队。”
掌声在会议室中响起，虽然不算热烈，却干脆利落。
坐在宋青青身旁的张致远下意识握了下拳头，李春苗悄悄笑着在桌下捏了她一把：“赢了！”
宋青青轻轻点头，神情仍旧平静，只轻声答谢：
“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们一定努力不丢医院的脸。”
李副院长等掌声落下，神情略微一整，话锋一转：
“关于赵世民小组的提案……我们后续会在内部复盘中记录异常流程，做工作纪律提醒。”
李副院长没有点明“抄袭”两个字，但所有人都明白，赵世民小组的行为己经严重违反了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的基本原则。
“赵世民同志。”
被点名的那一刻，赵世民站起，面色铁青，隐忍之下却再无刚开始的傲气。
“你是技术骨干，有想法是好事，但我们搞研发的，讲究的是数据、实证、成果——不是投机取巧。”
“本次你的组将暂停后续方案提交资格，三个月内不得作为主责小组牵头人。”
赵世民抿了抿唇，没有申辩，只低声应道：“是。”
而此刻，众人心里己经非常清楚，这其实己经是给他留了面子——宋青青小组如果铁了心追责，有很多机会。
但宋青青小组没有。
会后，有同事悄悄问宋青青：“你不追了吗？”
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只在意结果。我们要的不是报仇，而是进步。”
那位同事愣了愣，忍不住感慨：“你不光医术好，心也宽。”
提案会议结束，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宋青青、李春苗和张明阳三人拿着饭盒往食堂走去，他们打好饭，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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