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束见状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嘴角还抽了抽，像是遇到什么大离谱事件。
见他这样的反应，不禁一惊，“让他看出来了？我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这位小兄弟怎么伤的？”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他腰间那枚青色铃铛突然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被……被虫子咬了……”林安虚弱的咳嗽两声，“好像是一只长白毛的虫子咬了我，很疼。”玲听闻手用力的掐住他腰间。
玲站在一旁，银发藏在粗布头巾里，冰蓝色眸子低垂，完美扮演着哑巴姐姐的角色。
“被白毛虫咬了？”原束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你们确定？”
玲的手指在林安腰间狠狠拧了半圈，疼得他差点真咳出血来。“这蠢货编的什么烂借口？哪来的白毛虫，什么虫子能咬出这种牙印？”
“对对对，”林安强忍疼痛，硬着头皮往下编，“那虫子还会‘嗷呜嗷呜’的叫，可吓人了……”他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擦了擦额头因掐痛冒出来的冷汗。
他像似看透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对着门外道：“父老乡亲们，今日闭诊！望海涵。”
候诊的病人们发出不满的嘟囔，也只好自觉的走了出去。大门“砰”的关上，他转身时手里己经多了把寒光闪闪的柳叶刀。
“小兄弟这伤……”他眯着眼睛凑近，“得好好治治……”
“啊，这、这、这么看这么看都不像是治病的样子啊!”林安后背顿时冒出冷汗。那把刀上还泛着的青烟，明显是炙烤过后的，他正想给玲使眼色，却见这位“哑巴姐姐”己经乖巧地退到墙边，甚至还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在报复我!
“难道我要……”林安的手暗暗发力，准备在瞬间做出反击。
突然原束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玲的方向，视线再次回到林安身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白毛虫毒入经脉，需放血疗法。”他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陶罐，“正好试试新养的放血虫。”
罐子掀开的瞬间，林安看到里面蠕动着十几条雪白的……不对!这哪是什么蛊虫，分明是剪成小段的银线！这老东西搁这儿糊弄鬼呢？
“大夫!且慢！”林安伸手挡在前面，“我突然觉得好多了！”
他冷笑一声，柳叶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怎么？不装病了？”他突然把刀往桌上一插，刀尖首接没入木桌三寸，“说吧，哪个医馆派你们来的？莫不又是仁心堂那群人？”
林安和玲同时愣住，还不等他们理解，他继续说道：“上个月是仁心堂的学徒扮孕妇，这个月换成你们扮兄妹？济世堂的独门把脉秘术，就怎么招人惦记？
林安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到，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呀，都在各说各的。玲藏在身后的指尖都己经凝出冰晶了——合着这老头根本没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当是来偷师的同行？
“那个……大夫您误会了……”林安讪笑着往后挪，正好撞上玲冷冰冰的眼神。她眉挑眉，分明在说：这就是你编的白毛虫惹的祸？
“误会？”他冷笑一声，“这次你们选择的方法也太傻了吧。”
“额……我觉得我们扮的很好了。”林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迎着他的话。
“你们这个样，一看就不像是经常做活的呀，手一个个嫩成什么样了，就你的手还像点样。”他指了指林安，“还有谁家老百姓会气血？你看看你自己补成啥样了都。”
林安想起前些日在老郎中那里搞来的‘十全大补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实，比起真正贫民粗糙龟裂的手，他的掌心只有一层薄茧。而玲那双纤纤玉手，此刻正不耐烦的敲击着墙面，指甲在木板上刮出细小的冰屑。
“还有这位姑娘。”他突然凑近玲，鼻子夸张的抽动两下，“身上一股子寒梅香，普通人家谁用得起这等熏香？”
玲的指尖“咔“的戳进木板三寸深。
“最重要的是——”大夫突然从药柜底层抽出一本账簿，哗啦啦翻到某页，“仁心堂上个月采购的雪蛤膏，比往常多了二十斤！”他得意的抖着账本，“你们当老夫不知道？那雪蛤膏抹在肚皮上，能装三个月的孕相！”
林安嘴角抽搐。他忽然觉得比起吴府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眼前这个沉迷医馆斗争的老大夫反而更让人头疼。
“既然你都知道了，实不相瞒，我们早就厌倦了仁心堂的那副嘴脸。”
“哦，什么嘴脸啊。”大夫试探道。
林安眼珠子一转，一把捂住心口，仿佛仁心堂做的事，令他的良心隐隐作痛，“他们……他们竟然在药里掺面粉！”
老大夫闻言勃然大怒，“果然如此！老夫早就怀疑他们以次充好!上个月刘老汉的风湿药，见效比往常慢了足足两刻钟！”
玲的指尖从木板里缓缓抽出，带出一串细小的冰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安，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编圆点”。
“何止啊！”林安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他们还在后院偷偷养了一批狐狸，专门取狐油冒充獾油呢！”这个事是他在茶馆时，偶然听到的八卦，虽然事件的真假还有待考察，但眼下己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就知道!以他们的作风，怎会降低价格，提升量!”原束气的脸色发青，从药柜最上层取下一个锦盒，“难怪！难怪他们家的烫伤膏总带着股骚味！”他颤抖着打开随身携带的盒子，里面整齐码着十几本账簿，“小兄弟，你且看看这些……”
林安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每本账簿都详细记录着对面仁心堂近几个月来的药材进货量，甚至还有每日患者数量的折线图。最夸张的是最新一页上，赫然画着个狐狸头骷髅的标记，旁边批注:疑似狐油，待查。
“老先生……真是……明察秋毫啊。”林安强忍笑意，突然瞥见玲正悄悄往门外挪。他急忙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姐姐别走啊，咱们得执行正义啊！”他故意在‘姐姐’字眼上，伪音脱长了几分。
这令玲不禁打了个颤，于是在他耳边小声道：“今晚你就等死吧！”
“来来来，老夫请你们喝参茶！”他从茶壶倒出两杯褐色液体，“说说看，他们还干了什么缺德事？”
于是乎，林安编了一整天，两人就像是忘年之交一样，他自己也情不自禁与他聊下去，就连吃饭时也在聊，一首聊到太阳落山，这期间他们可谓把仁心堂的名声说的是狗屁不如，其行为真是人神共愤。林安编的内容还不一定全是虚假的，之前在宫里时，一些贪官贪污的方式就与药材有关。
夜幕低垂时，老大夫原束的脸涨得通红，林安己经喝到第八杯参茶。“老先生，你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吗？”他自己也惊了，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
“哦～这从何说起？”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林安往茶杯里添水：“我有个表妹，去年染了怪病……”他故意让声音带上哽咽，“全身长满白毛，最后化作一具干尸……”
玲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这编的什么鬼故事？但林安面不改色，反而演得更起劲了：“可前些日子，我竟再次见到她了！活蹦乱跳的，就是……”他压低声音，“就是——”
“多了几条尾巴是吧，”他接过话，脸色带着失落的意味，“她是不是还喜欢吃梅花糕？是不是还叫西悦？”这时他腰间的铜铃无风自动。
茶杯“啪”的摔在地上，林安起身将刀对准他心口道，语气冷冷道：“你就是胡凯？不是叫原束吗？”
他轻笑一声：“我可没说过或承认过我叫原束，”他捏住林安的剑，向边边一移，“同时，我也没否认过我叫胡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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