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区的焦糖玛奇朵早己凉透，林予安盯着桌面上凝结的水珠。超忆症将每一颗液滴的滚动轨迹拆解成数据——在正常室温下，这些水珠应当每小时蒸发3.7克，但此刻它们的体积正以每秒0.03毫米的异常速度收缩。
他猛然抬头，清洁工的拖把水渍在地面画出诡异的几何图形。那些潮湿的痕迹在十五秒内完全干涸，蒸发速度是正常值的三倍。
"您的咖啡需要续杯吗？"
服务员递来奶缸的手停在半空，腕表秒针卡在03:47的位置颤动。林予安的瞳孔微微收缩——整个咖啡区十二位顾客，翻书频率都是精确的每2.4秒一页，连指腹摩擦纸页的弧度都完全相同。
超忆症在此刻变成锋利的解剖刀，剖开所有伪装的平静。当第六排女士第三次翻到《追风筝的人》第132页时，林予安突然掀翻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却在即将触地时诡异地悬停，形成无数逆时针旋转的漩涡。
"您己超时阅读《消防年鉴》42分钟。"
红袖章管理员的声音贴着耳廓炸响，橡胶手套搭上他的左肩。林予安嗅到对方袖口飘来的焦糊味，与三年前火灾现场采集的灰烬样本气味完全吻合。
书架阴影里浮现出更多管理员的身影，他们的袖章像浸血的胎膜般鼓动。林予安抽出年鉴里夹着的残页，那些钢笔补充条款突然开始渗血："清洁工制服左胸有馆徽者可信任！"
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推着清洁车的老人正经过转角。林予安抄起邻桌的冰美式泼向对方左胸，藏青布料遇水晕开森白纹路——永安殡仪馆的馆徽在湿渍中浮现，花瓣状徽章中央的数字正是47。
"你居然...找到这个..."清洁工喉咙里发出书页翻动的哗啦声，佝偻的后背突然爆出十几根黑色装订线。林予安趁机夺过清洁车里的除锈剂，喷向正在异化的怪物。
腐蚀性气体与装订线接触的刹那，整片区域的书架开始剧烈摇晃。清洁工跪倒在地，吐出大团粘连着内脏碎片的黑色纸页。超忆症让林予安瞬间辨认出这些字符的排列规律——与他上周删除的废稿《死亡循环》第三章完全一致。
电子屏突然全部蓝屏，03:47的报时声像生锈的齿轮般卡顿。林予安捡起沾血的纸页，发现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
【真实规则第七条：当清洁工制服显形时，闭馆倒计时重置】
工具书区的金属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十米高的《大英百科全书》轰然倒塌。在纷飞的纸页雨中，林予安看见每本书的借阅卡都在疯狂倒计时。当他冲进消防通道时，安全出口标志突然变成老陈的脸，被烧穿的声带嘶吼着：
"去找你的指纹！"
口袋里的手机自动解锁，相册最新照片显示《都市怪谈录》正躺在D区17排。林予安摸到后颈发烫的皮肤，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条形码状的凸起纹路——与所有图书编码格式完全相同。
清洁车突然从后方撞来，车斗里残余的黑色液体正聚合形。林予安踹翻移动书架挡住通道，在漫天飘落的索引卡里，看见某张卡片标注着：
【林予安，借阅期限：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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